周五,办公室有了新话题,主角是颂妆,主要议题是于子西。颂妆忙得没时间理会,直到处理好二次竞标材料才停下小憩,眼见昨天忘记拿走的黑玫瑰已经蔫掉,一阵可惜。听说黑玫瑰卖得很贵,要提前好几天预定才能买到!然后,她猛然意识到今天少了点什么。
没错!是花!没有第七束玫瑰。连收了六束,她还以为真的会像故事说的那样,有第七束不同于以往六种色彩的玫瑰!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去想这个人是谁!
“颂妆,总监找你。”同事传话。
“好。”颂妆深呼吸一口,走进方亦杰的办公室。
方亦杰迅速交代完工作,其它什么也没说。出门时,颂妆偷偷回头看他,但方亦杰表现得平静极了,仿佛无视她的存在。也好,既然还没有开始,那就果断结束!还是想想子西,再给父母打个电话做下思想汇报。
“还有什么事吗?”方亦杰察觉她还没出门,问。事实上,昨晚发出信息后,他就后悔了。从早上到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大半天,他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面对她时,只能故意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没……没事!”颂妆尴尬地扯起嘴角,轻轻合上门。之后三个小时,她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的。临下班,子西来电说要加班,还说二老已经准备好晚餐,让她无论如何也要过去。
颂妆无精打采地坐在位置上,有点烦闷。和子西重归于好,应该很快乐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呢?抓起手机,想拨电话给父母,号码拨了一半又停下,于是改拨子西住处电话。接电话的是于母,颂妆撒了个谎,“伯母好,我是颂妆,今晚要加班,就不过来吃晚饭了,改天可以吗?”
电话那头没有多说什么就愉快地答应了。
啪——
一份文件丢到她桌上。“这份合约怎么做的?连价格都打错!”
颂妆定睛一看,果然打错了,刚要说抱歉,发现方亦杰已经离开。他是故意这样的吧!因为不想公私不分,所以就连生气也只能通过公事化的途径。
“真是的!”她哀叹一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犯这种低级错误。好在电脑文档还没有清空,改一改重打印一份就可以了。等她重做完,却发现方亦杰有意外出避开了。
站在大楼前与三两个同事挥手作别,视线落在空旷的露天停车场,颂妆在晚风里缩了缩肩膀。六点一刻的公交车很挤,人根本上不去。她只好背着花格镶牛皮的大包包,捏着手机,沿着辅道一站一站不知疲倦地朝家的方向走,像是一种放逐。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为什么还会感觉孤单?
车流争鸣,路灯次第亮起,夜的迷美覆盖城市的冷漠。
她只顾一直往前,手机响了好多遍都没有听到。那辆一直跟在她身后缓行的陆虎终于忍不住冲到她前边,以狂噪的喇叭声吸引她注意。隔着绿化带,锃亮的玻璃车窗缓缓降低。“喂,你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我跟了你快七个公车站,狂打你手机,你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颂妆停住,目光透过灯光与夜色聚焦在庄臣挂着慵懒笑容的脸上。
“走了这么远,脚不痛?”庄臣向她招手,“在前边路口上车,我送你一程。”说完,他将车开进辅道,打开车门等她。
“谢谢。”她上车,说。
“像你这样背着包包在大街上走,碰上飞车党打劫怎么办?”
这家伙是在担心她吗?颂妆半转脸面,看他。
“就算不怕被劫财也该担心被人劫色吧!好歹从背后看你也勉强算半个美女!”庄臣故意取笑的话并没换来颂妆表情的变化。
“今天怎么了?不怒不语不言的……我好像没有那么面目可憎吧!”事实上,庄臣是特意取消朋友约会后专程到安越国际等她,本来只打算远远看看她就好,见她一反常态地步行,便悄悄尾随,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昨晚,墨菲大半夜到他家把他吵醒,撂了一大叠颂妆与于子西的照片在他面前,有新近的照片,也有老旧的校园照,甚至还出言嘲笑他连其他人用过的女人也要。庄臣一气之下将墨菲轰出庄家大门,遭到父亲及继母阻挠,大吵了一架。
“于子西是你大学时代的男友?”
“你怎么知道?”
“终于肯说话了,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一下子变哑巴了。”
“我问你呢,你怎么知道?”
“知道网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关于我的新闻吗?”
“墨菲?”
“聪明。她可是庄大董事长指定的准儿媳!有时候,她在庄大董事长面前说一句,抵得上我这个当儿子的说上十句。”庄臣自嘲道。
“你这么花心,人家还对你死心踏地,也够不错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我是花心没错,可我从来不脚踏几只船。总比某些人脚踏几只船来得光明正大多了。”
“某些人是指……”
“算了,不提也罢。”庄臣极度不屑地哼了一声,羡慕地道:“于子西真命好,离开这么多年,还能将你牢牢拴在身边!”
“……”
“我怎么就碰不上一个像你这样的?”
“……”
“怎么不说话?”庄臣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轻声问。
“找不到话说。”
“看得出,你那位上司……叫方亦杰,对吧?也对你很上心!要我说,你干脆两个都不要选,嫁给我好了!”稚气的语气、认真的表情,还有那看穿一切的深沉,那么不适宜地集中在庄臣身上。
“去你的!”颂妆伸手揍了他一拳。“你还是看好你那位墨大小姐吧!如果她再敢惹我,我不客气。”
“她敢——”
“她好像没有什么不敢的!”
“我要不是庄氏继承人,她还会巴着我不放?”庄臣踩下刹车,停在一家日式餐厅前,从贮物箱里取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口。
颂妆皱起眉头,道:“倒也是。”
“喂,说真的,如果我现在排队追你,还有没有可能?”庄臣吐着烟圈凑向颂妆的脸,看颂妆脸上写着厌恶,赶紧将烟摁进烟灰缸。
“你?像男人吗?”颂妆上下打量一番,嫌恶地得出结论。
“不就是比你小一点吗?怎么不像男人了?再说了,像不像与是不是,根本就是两码事。”庄臣见招拆招,眸子里燃起期待。
“这与年纪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成熟与否。”
“……长得帅,学历高,有事业心……像于子西那样?或者像方亦杰那样?”庄臣喋喋不休地比较。“难道像他们那样的才是你们女人心目中的结婚对象。”
“也不全是这样。”
“既然不全是,那不妨考虑考虑我呀!你看看,我长得也不差,配你绰绰有余。我对女人也好,当然,事业心是差那么一点,生活习惯是差了点……但我可以改呀,对不对?起码不会像于子西那样莫名其妙地消失,也不会像方亦杰那样令你左右为难!”庄臣嘿嘿笑着,哈巴狗似的看着颂妆。
“我看你真是宇宙超级无敌厚脸皮,子弹都打不穿!”颂妆用包包砸向庄臣脑袋,先行下车,“再听下去,我非呕吐不可。”
庄臣哼哼唧唧地关上车门,按下电子遥控锁,慢吞吞走向她。
“快点,我都饿S了,你还不请我吃饭。”
“为什么要我请?”
“因为你有钱。这理由够充分吧?”颂妆喜笑颜开地跑进餐厅。
庄臣望着她轻快的身影,若有所思地叹息。颂妆,我是真的真的有点喜欢你,为什么你感觉不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