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你们分手,我真是太高兴了。”清晨六点,颂妆接到庄臣的电话。这样的语气让颂妆联想到一系列的画面:一个双腿绑着夹板、颈上套着护脖、头上还裹着纱布的家伙像疯子一样在病床上乱扭乱动,为了不让脖子受累,特意将手机在双手间转移来转移去,还时不时地爆发出唯我独尊的大笑,好像他正面临世界末日时忽然被告知根本没有世界末日这回事,开心得近乎癫狂。
“真的,我真是太高兴了,所以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吵你。”
“其实,你也没吵醒我,因为我根本就没睡着。”
“那一定是因为你注定将嫁给我而兴奋得睡不着。”臭美的德性一点没变!
“我爱他。”
“那为什么还要分手?”虽然成天盼着她分手,这样自己就会有机会,可当他听出她不开心,原本HIGH到极点的情绪忽然坠落下去。
“我爱不下去了。”
“有时候,男人吻女人并不一定是因为爱情。呃……比如,我以前交很多女友,有一些纯粹就是两性关系,根本说不上爱,可我也吻过她们,而且还是很认真的那种吻。”颂妆关机那天晚上,白秋打过电话给庄臣。当时,他花钱让苏冰帮着雇了很多人到处找她。直到后来白秋说她已经回家,他的心才落了地。
“也许你说得对,可我接受不了,所以我选择自由。”
“哈哈哈,这句话我最喜欢。我天天盼着你自由!真是的,连上帝都帮我。”狂妄的庄氏语气令颂妆眉头一皱:“臭小子,我巴不得你去死!哪有你这样的人,听说我分手了,连句安慰都没有,竟然还高兴得像吃了兴奋剂一样!”
“我的好姐姐,我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就算要我去死,也得等我好利索以后才能去啊!”
“真是被你气死了!”
“喂,你不厚道。你气死了,我娶谁去?”
“越说越离谱!我挂了,睡觉。”颂妆被庄臣逗得气结,关机倒床再睡。奇怪的是,这一小时的睡眠既安稳又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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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是件很沉重的事情,尤其是在订婚消息已经公开的情况下,光面对双方家人与朋友就足够烦心。比如现在,颂妆拨通父母电话又找不到话说,好半天才在父亲追问下,坦言已经取消订婚。父亲叫着她的名字长叹一声,母亲就不一样了,唠叨了很久,说她年纪不小了,个人问题要抓紧等等等等。于是,本来三句话就能说完的电话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才勉强收线。
紧接着,颂妆的手机变成了公用电话。从静敏学姐到一票校友,凡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免不了打来电话问个究竟。除此之外,肖婷、小李及一帮办公室的同事们也过问了一遍,害得颂妆郁闷到极点,原本以为订婚已经是件够麻烦的事情,想不到分手比这更麻烦。
搞定一帮人后,颂妆对一件事感到意外,那就是:子西竟然没有打过一个电话或者发过一封邮件给她。不过,很快,这个意外就被打破,因为于子西带着斐然扣响了24楼办公室大门。
办公室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猜测。颂妆将两人带到20楼餐厅,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
一份女乃茶,一份卡布基诺,一份蓝山。三个人,三种不同选择。
“在迷上卡布基诺前,子西和我一样喜欢蓝山。你的出现让他彻底改变,可笑的是你现在竟然喜欢女乃茶。”斐然并不看颂妆,也不兜圈子,话说得很直:“如果说多年前我带走子西赢了你,那么你现在有更好的机会赢我,为什么还要这么固执?”
“爱情是可以论输赢的吗?”颂妆挑眉问,将子西的沉默扫入眼底。
“子西不爱我。只是因为我无理要求,他才勉为其难吻我。那台钢琴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好让子西以后有机会弹他拿手的曲子给你听。”
“是吗?”
“我回国,一开始的确是想拆散你们,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强扭的瓜不甜。我绑了他六年也没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现在再来争抢已经没有意义。我希望你能想清楚,你现在所做的决定并不一定正确,你可能正要丢失一份难能可贵的幸福。”斐然的话非常有条理,但颂妆认为她只不过是以退为进。
“既然说清楚了,就别再生气了,好吗?”于子西抓住颂妆的手。
颂妆松开手,说:“子西,放手吧!成全我,让我自由。”
“我不放!”于子西重新抓住她的手。
颂妆用力甩开,起身居高临下地道:“我不想在猜测和折磨里爱下去,放手吧!”
“我以为在感情上我和你会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现在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要愚蠢得多!白白浪费我的心意,再见!”斐然并不招呼于子西,独自离开。
颂妆恨恨地盯住斐然,弄不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些什么。
于子西近乎哀求道:“妆,别闹了,好吗?”
“子西,我没有闹。我只是真的要离开你了!”
于子西听得清楚,呼吸像要停止般喘不上气,手掌捂住的脸皱成一团。
颂妆无言地走开。
于子西双手用劲摁在餐桌上,借以压制内心涌起的强烈悲伤。也正是这一刻,他体会到当年颂妆体会过的一切感受。真是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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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开下班人潮,颂妆在楼梯间坐了二十分钟才上楼。同事大都走了。颂妆呼了口气,放松地坐在位置上,一边收拾文件一边想下班后应该做点什么。
“你在想什么?打你手机打了N遍也不接听!”冷不丁冒出来的声音将颂妆吓了个半死,抬头一看,愣了。他不是在国外出差的么?怎么这么快就……咦,还拉着行李箱呢!
“刚从机场赶回来!怎么?不欢迎?”方亦杰乐呵呵地开起玩笑,将手上的文件袋锁进自己办公室。
“欢迎归来。”颂妆撇嘴。
“似乎情绪不怎么好?”方亦杰趴在格子间隔板上,盯着她左看右看,然后抓住她的手,说:“本来,我还想等你替我接风,现在看来还是我请你吃饭比较合适。”
“我和子西分手了!”
方亦杰停步,等她继续说下文。
“我看见他吻了斐然。我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提出分手。也许将来某一天我会后悔自己的确错过了幸福,但是现在……我只想离开。”
“我说过,别委屈你自己。”
“其实我还爱他……但说分手的时候,我竟然没有哭。也许女人一旦狠起心来,会比男人来得干脆!”
“干脆?我看你逃课倒是很干脆!其它嘛……唔,逃避得也很干脆,比如找块地方,静静流泪?”
简直料事如神!颂妆一脑袋黑线!
“又被我说中了吧?看我多了解你。不过,我更感兴趣的是,聪明的颂妆怎么解决导师上周布置的课题!”方亦杰一手将她拉出格子间,一手拖起行李箱,嘿嘿地笑起来。
上次布置的课题难死人!这次连课也没听……颂妆心里立时多了十五个小吊桶,七上八下的,说话的语速都出了问题。“导……导师布置了新课题?”
“你想知道?”
“当然。”
“贿赂我!”
“怎么贿赂?”
“为我接风啊!”
“好,请你吃晚饭!”
“NO!不是请我吃晚饭这么简单!”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吃你亲手做的!”
“没问题!缓期执行!”
“就今天!没得商量!”
“唉,有没有人说过,其实你不是一般恶劣!”
“现在买菜上你家?”
“你家!”昨晚子西闹得左邻右舍集体围观,要是再来一次,她就成小区名人了!所以,颂妆明智地选了方亦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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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致的小型复式,楼上两间卧室,楼下是客厅、书房、开放式厨房以及浴室。即使出差好几天,房间依然整洁宜人。颂妆给方亦杰打的分又高了不少。
最后一道菜上桌前,方亦杰一直半躺在沙发上,品着上好的龙井,听着音乐,查阅来自欧美公司的邮件,时不时地将目光放在颂妆身上,看她极富条理地下厨,在食物的香味儿中想象:假如这是一个家该多好!
“开饭啦!”颂妆手持碗与勺,当当当地敲起来。
方亦杰飞快地坐到饭桌前,等她把饭端到面前,接过竹筷,猛吸一口气,“真香!”
“芋头炖仔鸡、爆炒虾仁、凉拌黑木耳、蒜茸通心菜,还有鸭血粉丝汤!四菜一汤,尝尝看!”颂妆解了围裙,坐在他跟前。
“色、香、味俱全。”一一品尝完毕,方亦杰笑眯眯地道:“其实早就知道你厨艺好,所以我才……嘿嘿,用了一计!”
“用了一计?……唉,你不会告诉我导师根本就没布置课题吧?”
“聪明!”
“喂,你真的很奸诈!”
“又不是人人都会生得那么好命,不奸诈,哪里尝得到你的手艺?”方亦杰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开心地和她斗嘴。
“罚你洗碗!”
“洗就洗!”方亦杰满口应承,将空碗往她面前一伸:“在我洗碗之前,麻烦你再为我盛一碗饭!”
“饿死鬼投胎,吃得这么快!”颂妆没好气地接碗为他添饭。
“你也不看看,从下飞机到现在,整整四个多小时了,我能不饿吗我?”
“哼!又不是我要你赶分赶秒回国来!你饿了关我什么事?找公司说事去!”
“我就是为你赶分赶秒回国!”他接了饭碗,顺口答话。
颂妆嚼着饭菜不说话。
“欧州那边的事暂时放一放,我邮件处理就好了,但是你……我不放心,所以……其实我也挺傻的,对不对?”他不自在地笑笑,“好了,不说这个了,吃饭吃饭!”
“就是,吃饭吃饭!”颂妆用勺子盛了很多菜放进他碗里,堆成一座小山:“小女子报仇,十年不晚。以前总是你让我拼命吃,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得都吃完,不许赖账。”
“小人!”
“孔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哈哈哈!”颂妆吃完自己那一份,抹抹嘴,坐沙发上看杂志,时不时跟着音乐哼几句,幸灾乐祸地看方亦杰吃得很撑的样子,最后还用手机把他当洗碗工的样子给拍了下来,美名其曰给公司宣传部门当素材,差点没把方亦杰气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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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亦杰居住的小区以低密度小高层为主,楼体一层是架空的停车场。收拾停当,方亦杰去停车场开车,让颂妆在花园入口处等。他前脚刚走,不远处一辆车的车前灯就一下子亮起来,晃得颂妆眼睛都睁不开。
车门开了,一个黑影逆光走来,隔着三步距离停在她面前。
“子西?”
“是因为你爱上他了?”
颂妆看不清他的表情,开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都看见了!”虽然闹得不愉快,于子西却没离开安越国际,而是在楼下等她。没多久就看见方亦杰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她走出大楼,打车扬长而去,于是决定跟随在后,看两人喜笑颜开地进出综合市场,买了满满几袋食物,并肩进入小区。整整五个多小时的等待,每一秒钟都是煎熬,让他的心愤怒得快要爆裂。
“子西,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下班时,方学长正好从机场赶回到公司……”颂妆挥舞双手试图解释,却被他一把抓住,打断:“他一回公司,你们就牵手双双离开,对不对?”
“他是牵着我没错,可是我们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真好笑,我在努力地筹备着我们的订婚礼,结果你爱上了别人,是这样吗?”
喷火的眸子,咄咄逼人的语气,还有那带着强迫性质的姿态……这哪里是她心爱的男人?根本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颂妆拼命甩开于子西双手的钳制,“请你不要把事情混为一谈。我和你分手,与方学长根本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他握紧她的肩膀,迫使她的身体向后倾斜。“你告诉我,和什么有关?”
“你心里清楚。”颂妆理直气壮。明明是他吻斐然犯了错,还将所有责任推在她身上!
“我要是清楚我还用得着在楼下等你好几小时?”
“你放开我!”颂妆被捏得很疼,扭动身体想逃开,但于子西力气很大,有种不弄清真相决不罢休的架势。“在没说清楚之前,谁也别想我放开你!”
“我和你已经分手,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回答我,你已经爱上他了对不对?”
“你真是强词夺理,不可理喻!”颂妆用尽所有力气,挣月兑他的束缚,可不管她走向哪个方向,于子西使终挡在她面前。
空气里传来急刹车声音!方亦杰冲过来,挡在两人中间。“你们两个别吵了!”
于子西二话不说,一拳挥过去,打中方亦杰的脸。
方亦杰冷不丁挨了一拳,不禁打了个趔趄,要不是颂妆及时扶住,真有倒地的可能。
“子西,你疯了,怎么可以打方学长?”
见颂妆维护方亦杰,于子西像座酝酿已久的火山般彻底爆发。“我打的就是他!”说完又挥来一拳。
方亦杰用力架住于子西的拳头,“于学长,你别激动。你听我说,我是喜欢颂妆没错,可我从来没想过要抢走颂妆。你别把问题想歪了!”
“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吗?”于子西扯住方亦杰的衬衫领口,咆哮道。
“于子西,麻烦你用脑子好好想清楚!颂妆爱谁是她的自由,她有权利选择她要的是什么!”连番拉扯,方亦杰也来了火气,反手扒住于子西冒着青筋的手,语气变得极不客气。
“子西,你冷静点!”颂妆竭尽全力想将两人分开,但两人缠得死紧。
“我冷静不了!”
“既然你没办法冷静,那我也让你尝尝拳头的滋味!”话一落,方亦杰一记硬拳落在于子西额头上,见了红。
于子西也不示弱,不由分说就朝方亦杰身上招呼。两人相互嘶吼着大打出手。颂妆劝解不成,反被推倒在地,急得干瞪眼,最后无奈地大叫:“有人打架啦!有人打架啦!”
周边楼层纷纷亮灯,许多人从窗台、阳台上探头往下看。一些人甚至跑下楼围观。另有多名小区保安闻讯赶来劝架。
于子西铁了心和方亦杰过不去,早就将修养抛到九霄云外。相让不成反被打了的方亦杰火气直线上飙,和于子西扭打成一团,将前来劝架的小区保安也误打了。颂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急得哭了起来。
小区灯火通明,围观人数逐渐变多。有人出主意,打了110。几分钟后,警车驶进小区,一男一女两名警察下车,手持警棍走进人群,见两人打得鼻青脸肿不说,拉架的也乱成一团,立即喝令停止。
于子西与方亦杰这才停手。几名保安退到旁边,将事情经过简单做了说明。
女警官听完,看了看哭花脸的颂妆,用警棍指向衣服都被扯破的于子西和方亦杰,异常严厉地道:“看你们也不像什么市井流氓,多大的人了,还打成这副德性?上车,跟我们回派出所做笔录!”
“都散了吧!”男警官劝走围观人士,打开警车车门,冲几人道:“上车吧!”
于子西、方亦杰斗气地互瞪对方几眼,默不作声地上车。颂妆站在警车前不知所措。
“还愣着干什么?你也一起去!”女警官朝颂妆挥手,等她一上车,便‘呯’一声关上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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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被警察批评得抬不起头来的两个人一声不吭地跟在颂妆身后出了派出所大门。
颂妆站在路灯下,埋怨地道:“两位海归素质人士竟然打架打进派出所!不觉得丢脸吗?”
于子西和方亦杰互视对方狼狈的模样,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就刚才,那位女警官看了你俩填的资料,都快笑岔气了!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现在是什么样子?头破血流,衣衫凌乱,只要拿个破碗就可以去街头行乞!”颂妆没好气地数落:“真被你们气死了!”
“妆,原谅我的过错,就点头嫁给我吧!假如真的不能再回头,就给我句痛快的!”于子西目不转睛地看着颂妆。
颂妆不再数落。方亦杰侧目见于子西虔诚的脸,有些紧张地面向颂妆。
见她没有立即回应,于子西单腿跪地,“妆,请你不要离开我!嫁给我吧!”
颂妆曾多次想象过于子西向自己求婚的情形,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在这种场合下以这种方式求婚。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没有浪漫的烛光!
“于学长,请允许我向颂妆说几句心里话。”方亦杰向于子西打了招呼,匆匆对上颂妆的目光又分开,“颂妆,别紧张。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我不想你因此感到压力。任何时候,幸福快乐才是唯一的前提,别委屈你自己。我想,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于学长和我都会理解你。”
颂妆犹豫了一阵,认真道:“如果爱只是简单的选择题,我愿意立即给出准确答案。可惜,你们太高估我了!这不是我所擅长的解决方式。所以,子西,你起来吧!方学长……真的很感谢你,每一次我难受的时候,总是你陪在我身边,无微不至!真的,谢谢你!”
她向两人躬身致意,随手招了辆出租车,临上车前对两人说:“太晚了,很累,就不陪你们了。你们自己去门诊部包扎一下吧!以后,不要再为我动粗了,不值得。”
出租车渐渐被夜色包裹。两个大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审问他俩的女警骑着机车从大门滑出来,惊讶地看着他们:“还不肯走?打算双双为派出所守大门?”
两人窘得不行,这才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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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办公室的情形会是怎样,颂妆不用想也知道。
当方亦杰贴着OK绷、一脸怪相地走进办公室,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气。方亦杰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似的无处可藏,只好飞快地冲进办公室。门一合上,议论声就一潮盖过一潮。
只一上午的功夫,消息就走漏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24楼立即成为整座大楼最热闹的楼层。许多其它部门的同事为一睹方大总监的糗样,纷纷没事找事地跑到24楼来,其中包括肖婷。
“肖大助理今天很闲?”被人当动物园的猴子般参观来参观去,方亦杰心情很坏,出口就没好话。要不是因为工作实在丢不下手,他根本不会到公司来。
“再忙也得来问候你一下呀!”肖婷取笑:“我还以为你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应该懂得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想不到你也有发飙的时候!真难得!”
“你专程来看我笑话?”
“NO!NO!NO!我是来通知你,两点整,欧陆财团的于理事会到公司来参加大运会项目的运营会商,董事长说到时由你和颂妆做主要接洽。”
“不是说会派其他人过来吗?”
“临时变动。你做好准备吧!我出去时会顺便传达颂妆。”
方亦杰点头,表情有点沉重。如果于子西到公司来……好囧!
“喂,我和你说话没听见?”
“你说什么?”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到底和谁打架?”
“没什么。”
“该不是为情所困吧?”肖婷起身,用指尖拨开窗帘,瞟了瞟颂妆。“我听说昨天某人一回到公司,就将颂妆接走了,还手牵着手很亲昵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好事近了呢?该不会颂妆所谓的情变就是你策划出来的?”
“肖大助理,不要自作聪明!”
“看来我说对了?唉,想不到精明一世的方亦杰先生也有糊涂的时候!爱情的力量真伟大!”肖婷耸耸肩膀,轻飘飘地出了门,通知完颂妆做会议准备,藏着笑离开。
得知于子西要来,颂妆脸色大变。最后,她实在忍不住,冲进方亦杰办公室,出气似地嚷嚷:“这下子好了!你们两个要美名远扬了!”
方亦杰放下手中的笔,看她气鼓鼓的样子,笑道:“出糗的人又不是你,你急什么?”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看你到时怎么办!”颂妆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走,关门的时候故意很用力,弄出很大声响,把外面的人都惊动了。一坐下,好几个同事围住她问东问西,害得她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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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戴着一副超大茶色眼镜的于子西携陈专员准时抵达。他一现身,立即成了营销部全体成员争相瞩目的焦点。出于礼貌,颂妆领着两人穿过办公区,走向会议室。同事们看见于子西脸上也有伤,好奇兮兮地展开了新一轮讨论,还时不时朝颂妆挤眉弄眼,弄得颂妆窝了一肚子火。
进了会议室,双方人员相互介绍完毕,一一就座。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两位光荣‘负伤’的主角身上。方亦杰和于子西显得有点沉闷。颂妆反应机敏,三两句开场白就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具体合作话题上。
会议中途,肖婷赶来旁听。当她看到于子西脸上的伤,第一反应是吃惊,然后才想起该有的礼节,手伸过去与于子西握在一起:“于理事好!”
于子西知道肖婷内心疑问,握手之后不再多言,眼角余光轻轻扫过方亦杰,转向颂妆:“劳驾,能为我准备一杯咖啡吗?”
颂妆不好拒绝,去茶水间泡了几杯咖啡,结果被一干同事围住,嗯嗯哦哦地应付了好久才得以重进会议室。整个会议又才在怪异的气氛中继续。
大约五点十五分,会议结束,双方将样板细节订夺下来,计划国庆长假后再续谈。于子西要走,颂妆和方亦杰双双相送。两个受伤人物并肩而行,免不了再被指指点点。
走到电梯间,于子西忽然开口对颂妆说:“就算出糗也心甘情愿。”
方亦杰没怎么作声。颂妆气不打一处来:“两位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吗?”
“幼稚也得看是为谁!”于子西接了话,一脚跨进电梯。
方亦杰扬手说:“再见!”
颂妆无言。
于子西在电梯门合拢的一刹那,忽然记起上一次在自己公司与两人相遇时的情形。当时颂妆与方亦杰进电梯一起离开,他独自站在走廊里沉默。而现在,他得离开,梯外的两人却并肩而立。是否,故事到了最后,孤单的那一个始终是自己?
电梯下行后,方亦杰对颂妆说:“希望你认真为你自己做个决断。”
“你还不明白吗?”颂妆背负双手,说:“两条直线一旦相交就会走向不同的方向。我和子西已经没有未来!”
“其实爱情,不过是等一个人去等一个人来的过程。”
“假如这个过程又长又难捱呢?”颂妆低头走开。
你这个傻瓜!我早就已经来到在你身边了!方亦杰这么想,双手叉在腰上,乐淘淘地注视她的背影。
“上班时间,公然进行办公室恋情,啧啧!”肖婷神出鬼没。
“上次我的提议不错吧?”
“什么提议?”
“你和于子西于理事啊……”方亦杰又笑起来,只不过捉弄的成分比刚才多了一点。
“乱七八糟。”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你何苦从26楼专程跑到24楼来?我记得董事会好像没安排你来监听营销部的会议吧?”方亦杰有意揭她的底。
肖婷脸微红。
“不过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准备?”
“为了爱情艰苦奋斗!”
“去你的!”
“我说的可是真话!因为他的心里只有颂妆。”方亦杰提醒道,准备再次接受全体同仁的注目礼。
想必,他要赢得颂妆的心,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吧!肖婷领略着他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哼哼唧唧地想:你方亦杰都不怕奋斗,难道我肖婷会怕?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