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下,台上顿时呼喝四起,拳脚翻飞如风,片刻功夫,就有几人惨叫着跌下台去,众百姓欢声如雷,群情涌动。郭正避开鲍大常,不与他人打斗,和张国靖一个从左一个向右,分路向华潇郎靠过去,只待他不备,左右夹击,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再一脚把他踹下台去,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可他不去招惹别人,别人哪肯放过他?鲍大常指着他大骂:“鸟货,有胆量上来就不要走。”迈大步来追他。
郭正一壁走一壁骂:“大龟蛋,你如何总与我过不去?”冷不丁眼前一只拳头打过来,他没来得及看清是谁,便觉眼前一黑,扑到在地。
鲍大常大笑,遂不理会他,自去与别人厮打。
张国靖也吃了几拳几脚,好在他骨子硬,倒还受得住,他任旁人如何踢打都不还手,径绕到华潇郎身后,咬牙睁目,使上浑身的力道,只盼能为兄弟出口气,抡着拳头照他后脑便打。
杨媚娘龙青瑶见状,齐惊呼:“小心。”
华潇郎早听到拳风,也不回头,右手往后一挡,正抓住了张国靖的拳头,任他如何使力都挣不开。
华潇郎喝道:“阁下偷袭暗算,似非君子所为。”臂上运力,将他一把摔了出去,再凌空一脚,把他重重踢落在地。张国靖滚了几滚,躺在地上抱着胸口,强忍着痛不叫出声,郭栩郝鼎臣忙跑过来扶起他,询问伤势,他连连摇手,只是说不出话来。
郭正见他已然落败,自己一人在这些虎狼中如何支撑得住?左瞧右看,正无计可施之际,猛地背后有一只手把他提了起来,他大惊失色,转头去看,原来是陆伯翁,忙叫道:“老英雄且慢。”
陆伯翁笑道:“原来是你,虽说我已答应教你武功,可是这金粽子却不能让给你,所以你也别怪我手下无情。”举着他往下要扔,便是此刻,郭正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叫道:“你把我扔下去,就算你得了金粽,我也不服你。”
陆伯翁听了这话,老大不高兴,道:“我武功这么高,你为何不服我?”
郭正道:“你恃强凌弱,以大欺小,根本不算英雄好汉,是老不羞老龟蛋,叫我怎么服你?”
陆伯翁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他的鼻子,道:“臭小子,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恃强凌弱,以大欺小?若说得有理,我自放了你;若是无理,我可不讲情面。”
“你先把我放下来。”郭正脚落了地,接着道,“你有武功我没有武功,这不是恃强凌弱么?你年纪一大把,头发胡子都白了,不知比我大多少年岁,这不是以大欺小么?”
陆伯翁一听,果真有些道理,抓耳挠腮,微微红着脸,道:“果然是我不对,我可不做老不羞老龟蛋,你要怎样才能服我?”
郭正一笑,道:“你欺负我算不得厉害,除非你能护着我这个不会武功的人,让我不被别人打下台去,这样我才信你厉害,才真的服你。”
陆伯翁拍手笑道:“这个有趣,我定让你心服口服。”郭正大喜。
他并不知陆伯翁武功有多么高强,这一番言辞不过是权宜之计,在眼前这许多拳脚中也不敢随意走动,只跟在他身旁。陆伯翁嫌他黏得厉害,好不耐烦,手一推,把个郭正如陀螺一般转了出去。郭正晕头转向,好不易站定下来,刚说得:“老英雄,你这是……。”便有一个大汉挥拳打来,他知震山拳的招式根本无法化解此招,避无可避,情急之下,只拿双手掩着脸,等着挨这一拳。
可奇怪的是,这一拳并未打来,拳风在面前半寸处便消散得无影无踪,他大为惊奇,放下手来,只见那大汉已被陆伯翁提在手里,“哇哇”大叫,动弹不得。
陆伯翁捏着大汉的“大椎穴”,提着他在手里转了几圈,而后一脚踢在他上,道:“去吧。”
大汉“妈呀妈呀”的摔了出去,他唯恐在众人面前出丑,凌空便要施展轻功,谁知穴道处陆伯翁的劲力犹在,他提不起半点力道,好似只无翅的雁,重重跌在地上。
郭正拍手叫好,道:“老英雄真是厉害。”
陆伯翁道:“你既知我厉害,现在可服了我?”
郭正暗道:“我若说服了你,你定然立刻也会把我踢下去。”遂把头一撇,道:“不过区区一个莽汉,打赢他没什么了不得的,叫我怎么服你?”言罢迈大步就走,他心中有了底,再也无所顾忌,一壁走一壁对各路英雄挥动拳头,做鬼脸,却又不真打。陆伯翁笑道:“臭小子这是成心为难我。”
各路英雄见他如此嚣张,如何按捺得住?这个骂一句“臭小子”,那个骂一句“他女乃女乃的”,围了上来。
郝鼎臣三人不知他与陆伯翁的约定,大惊失色,叫道:“郭正,你不要命了么?”
那壁唐小蘅也看得奇怪,道:“小姐,他这是做什么?”龙青瑶笑道:“此人不傻不笨,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缘由。”
华远亭神情凝重,细细打量郭正一番,道:“所谓有所凭恃,方能无所畏惧,这位少年英雄视诸路豪杰如同草芥,必定是武功高强,机智过人,奇哉奇哉,如此人物,却不知是何方神圣。”
王名扬沉思良久,摇摇头道:“王某身居姑苏数十年,也不知此地竟有这号人物。”那日他救郭正时,郭正身受重伤,神情扭曲,满面血污,与今日意气风发时的相貌大为不同,是以他也没有认出来。薛丹枫倒还记得郭正,听了二人的话,在一旁只笑而不语。
郭正见诸路英雄面目凶恶,手臂青筋暴出,忽一阵心慌,暗道:“那老翁武功再高,只怕也打不过这许多人,哎呀,都怪自己太肆无忌惮,惹恼了这许多豪杰。”可到了如此境地,已无退路,他索性把心一横,叉着腰道:“谁敢打我?”只盼着能吓倒诸英雄,让他们以为自己身怀绝技,知难而退。
诸好汉面面相觑,忽同声叫着:“老子就敢。”几十只砂锅大的拳头朝他打去,众看客惊叫出声,纷纷低头掩面,这一顿恶拳,非把郭正打成肉饼不可。
凛冽的拳风刮得脸生疼,满天皆是拳影,郭正脊上不由得冒出一股凉气,心仿似要跳了出来,窒息之下,月复中憋得难受,忍不住仰天大叫一声。
随着这一声大叫,十几个英雄好汉如秋叶般,从台上飞跌出去,不知撞烂了多少桌椅板凳,这一变故太快,众百姓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只当是郭正施展绝世武功,打败这许多人的,惊得目瞪口呆,许久才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可华远亭王名扬诸人却看得清楚,微微颔首,道:“原来如此。”倒笑了起来。
郭正虚惊未定,揩去一头冷汗,朝陆伯翁道:“老英雄果然神功盖世。”
陆伯翁道:“现在你可服了我?”
郭正正要说话,忽瞧见鲍大常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便大摇大摆的走过去,骂道:“大龟蛋,如今我也不跑了,有本事的你再打我一拳。”
鲍大常瞧一眼陆伯翁,道:“无缘无故的,我打你做什么?”
郭正破口大骂,见他只是不敢动手,便赶过去挥拳打他,虽然招式仍是震山拳,但此番鲍大常却不敢还手,只是一味的闪避退让,他腾挪的功夫远胜郭正,虽不还手,也让郭正打不着他。
且不说这二人如何弱者打强者避,那头华潇郎和王英已交上了手,他们都是江湖中的后起之秀,相互钦佩之余,又有心找个机会一较高低,今日终得所愿,出手时自然都施展平生绝技,不留情面,拳脚所到,每每带起一片风声,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华远亭见其子尽得本派武学深邃,处处占得上风,捻须而笑,朝王名扬道:“王贤侄招式精妙,武艺高强,果真是后生可畏。”
王名扬朗声笑道:“华掌门过誉了,犬子的武功也算过得去,但哪里是华贤侄的对手?贤侄深得华掌门真传,日后必定无可限量。”
二人说笑时,王英久斗之下,气力不继,招法渐有散乱,华潇郎不失时机抓住他的破绽,一掌便打在他的身上,因顾及王名扬的颜面,这一掌只用了七分力道,饶是如此,王英也在台上站不住,趔趔趄趄的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台下,幸没太过出丑,他知华潇郎手下留了情,一抱拳算是称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