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剑孤侠 第一卷 初出茅庐 第十一回 老丐(下)

作者 : 李高平

往后郭正便苦习这“行气真诀”,久之果觉丹田充盈,力道暴增,断木碎石亦可勉力为之。

过了数日,正是“品花大会”之期,偌大苏州人流如织,一片欢腾,郭正知今日姑娘们忙于装扮,不用接客,便连武馆也不去了,径往诸青楼行,看望许久不见的诸位妹妹。末了,他来到翠微阁,转入后院,在一派幽静中,从门缝里偷窥,只见安安素颜坐在床头,一针一线的缝着一件衣裳,瞧那式样,却是件男子衣衫。他推门而进,笑道:“好个安妹妹,为哪个情郎做的衣裳?让我来瞧瞧。”

安安被他这一惊,扎破了手指,顾不得疼,只把衣裳往身后藏,道:“正哥哥,你又在说笑了。”

郭正哪里肯饶她?抢过衣裳来,上下瞧瞧,“啧啧”赞道:“妹妹的手艺可不比我娘差。”披在身上一试,笑道:“我也挺合身的,安妹妹,你快跟哥哥招了吧,是做给哪个臭小子的?”

安安“噗嗤”一笑,道:“你闲着,何苦总骂自己来?”

郭正一怔,继而大喜,拉起她的手来,瞧着那扎破的手指心疼得紧,用嘴含着,吸干净血,安安一动也不敢动,脸恰似那桃花烂漫。

“安妹妹,你费这些工夫做什么?有我娘在,你还怕我没衣服穿么?”郭正把她的手放下来,道。

安安拿着衣裳在他身上比量,道:“我听闻你要出远门,怕你在外着了风寒,所以才亲手……自然我不能跟大娘比,你若是不喜欢,我现在就绞了它。”说着就去拿剪子。

郭正忙夺下剪子,“嘻嘻”笑道:“妹妹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喜欢还来不及呢?妹妹做的衣裳是天下间最好的,我一生一世就只穿着它了。”安安又被他哄得笑起来。

郭正四处看了看,又走到窗前张望,敲打窗子,安安甚感奇怪,问道:“正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郭正道:“听人说城里来了个采花贼,我怕他来害你,是以看看门窗是不是牢固。”

安安道:“你莫为我担心,妈妈会好生看着我的。”

郭正道:“你不知那采花贼的厉害,我还是不放心,这样吧,往后晚上我就住在这里,护着你和诸位妹妹。”

安安一笑,道:“这成什么样子?妈妈也不会答应,我防着些就是了,你只管安心。”郭正点点头,但还是放不下心来。

不久刘妈妈过来了,说是要为安安装扮,将郭正赶了出去,郭正无奈,只好来到前院,寻姑娘们喝酒,今日姑娘们不用接客,都围上来陪着他,郭正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着,好不高兴。正喝得兴浓,他忽然发现少了师师,便问她在哪里,黛黛道:“师师去房里打扮去了,她说自己虽得不了花魁,只盼着借七夕的灵气,在大会上有人看中她,将她赎出去,过寻常人的日子。”郭正听了此话,想起五六年的上官姐姐来,老大不高兴,连酒也不喝了,出了翠微阁。

他最喜和妹妹们厮混,只想着能一辈子都和妹妹们在一起,但他也越来越明白,妹妹们的心思与他不同,因此烦恼不已。

正行间,忽然有人从后拍他一下,他不及多想,反手就是一掌,只听“哎哟”一声,那人摔在地上痛叫不已。郭正这才回过神来,转身去看,只见郝鼎臣正扶着张国靖站起来,张国靖模着,叫道:“郭正,我与你无冤无仇的,你摔烂它做什么?”

郭正惶恐之下,听了此话又笑起来,道:“实是对不住,刚才我太过鲁莽,国靖,我给你赔不是了。”

郝鼎臣笑道:“无妨无妨,国靖皮糙肉厚,摔一下如同挠痒,打什么紧?”

张国靖笑骂道:“就你说风凉话,让我打你,看看疼不疼。”言罢伸手就去打郝鼎臣的,郝鼎臣跑开来,道:“是郭正摔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拿我出气,该去寻他报仇。”张国靖听了,便转而去打郭正,郭正怪郝鼎臣多嘴,去追打着他,于是三人在街上追逐嬉闹,将不快抛诸脑后。

三人嬉闹得累了,在茶馆休息片刻,便又来到天丝铺,把郭栩叫了出来,同往太湖游玩。一路上又遇到不少浪荡青年,纨绔子弟,都是郝鼎臣张国靖之友,于是众人结伴而行。来到太湖之畔,人群熙熙攘攘的,众人挤得一身臭汗,很不耐烦,便想寻条画舫游湖,岂料水中上百条的船不是满客,就是旁人备下的,众人愤然,将一条船上的山东豪客打将下去,众豪客知他们不是知府的公子,就是千总的儿郎,只得忍气吞声,把船让了出来。

郭栩自然看不惯,偷偷溜了下去,没走多远,胳膊就被一只胖手抓住,转头一看,原来是杨媚娘,遂被她拉上了杨府游船。郭正正要寻他,乍看见他上了杨府的船,坐在龙青瑶与华潇郎之旁,顿时生了一肚子的气。

时辰尚早,众人吩咐船家把船划出去,往湖心游玩,喝酒弹唱,兴尽而归,经过杨府游船时,张国靖欲为郭正出口气,想了个主意,叫船家假装不经意,去撞杨府之船,船家初时不肯,经不住众人的恐吓,只好照办。

桨急水快,画舫急速往前划去,众人来了兴致,登上船头,用筷子敲打碗碟,高呼:“直挂云帆济沧海,乘风破浪会有时。”

这一叫反倒坏事,惊动了杨府众人,眼看船要撞来,华远亭眼疾手快,拿起一只竹篙,往那画舫上一点,那画舫便猛地颠簸不前,船身摇晃,将许多人荡下船去。

众人吃了一通水,爬上船来,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忙把船撑得远远的。

临暮时分,太湖之畔更是热闹非凡,四海之客齐聚,人头攒动,放眼望去,黑压压全是人流。岸上船上,都点起了灯火,夜空清朗,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灯火,一齐倒映在澄碧的水中,真是流光溢彩,绚烂至极,将此地化成了一派仙境。

少时,银河显现,宛如一条玉带横在天际,如梦如幻,众人为之痴迷时,忽有两颗流星,分从银河两头相奔而来,其光璀璨,在银河之内相遇,渐行渐远,继而消逝于星空之中,众人都看得呆了,都说这是牛郎织女如期在鹊桥相会,有情人无情人顿时都纷纷对空祈愿。

郭正亦看得痴了,许久才低头去望杨府之船,忽发现龙青瑶与华潇郎早已不在,四下搜寻,隐约于水雾之中,看见一条小船往湖心划去,涛声阵阵,其心凄然,正合了那句: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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