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李玉真睡醒过来,忽发觉身上堆了许多枯枝落叶,只当是郭正捉弄自己,爬起身来,瞧见郭正拄着剑,靠着树“呼呼”大睡,气不打一处来,过去猛地踢了一脚,郭正痛叫一声,惊醒过来,揉着痛处,骂道:“臭婆娘,又发什么疯?”
李玉真道:“谁叫你不听我的话,在这里睡觉的?”
郭正委屈的道:“昨夜我是守在这里的。”李玉真气道:“你还骗我。”郭正怒道:“我骗你做什么?只是站得太晚,撑不住才睡着了,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醒的比你还晚?”
李玉真冷冷道:“就算是这样,打你也是应该,谁叫你昨夜不安份。”
郭正大叫“冤枉”,道:“你长得这么丑,我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李玉真指着那一堆枝叶,道:“还在狡辩,你把那些脏东西放在我身上做什么?”郭正这才明白她之所指,叹了口气,道:“真是好心没好报,我见你晚上冷得发抖,所以才找了些树枝,为你驱寒的。”李玉真听了,才明白是误会了他,可嘴上兀自不肯服软,道:“还是怨你不好,不然我怎么会错怪你?”郭正自诩嘴皮子厉害,碰上她也只好甘拜下风了。
二人继续赶路,一面走一面绊着嘴,打打闹闹,忽然郭正瞧见林子里有一只野稚,忙示意李玉真安静下来,李玉真自昨日起便滴水未进,肚子早饿得厉害,看见了野物,自然很是欢喜。
二人屏气敛声,轻手蹑步,慢慢逼将过去,那野稚似乎有所察觉,昂头四处张望,却并未奔走。二人大喜,待离得近了,猛地向前一扑,野稚惊声奔逃,从二人身下钻了出去,二人扑了个空,撞在了一起,甚是狼狈。
郭正大怒,施展步法就去追野稚,那野稚生长于深林,不知与天敌周旋过多少回了,十分矫捷,奔来绕去,只让郭正扑抓不着。
李玉真看了拍手大笑,道:“臭乞丐,你可真是没用。”郭正叫道:“你站着说话自然不嫌腰疼,有本事的你过来捉。”李玉真笑道:“我要是捉住了,你怎么说?”
郭正自然不信她能捉得到,道:“你想怎样便怎样。”
李玉真想了想,道:“我要你以后都叫我‘大美人’,成不成?”
郭正一听,拊掌大笑,道:“大美人?丑婆娘还差不多,罢了罢了,你若真能捉得到,我便叫你大美人。”一面笑一面立住身子,看她如何捕捉,那野稚见他不追过来,奔了一段路,也站在那里,警惕的张望着。
李玉真见野稚不动,忙从怀中模出一枚玉针,纵身上前,抬手一扬,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野稚应声而倒,她便拍手大笑,道:“中了中了。”
郭正大惊失色,捡起野稚来,道:“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李玉真将玉针拔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道:“这是本姑女乃女乃的暗器,瞧见了没有?你要是惹我生气,我就把这个打在你的身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光明正大的使暗器,郭正身法超卓,自然不惧,怕则怕惹怒了她,她突施暗袭,那时只怕自己也如这野稚一般,一命呜呼了。
想到这,郭正无奈道:“不敢不敢,以后再不敢得罪李姑娘了。”
李玉真晃着玉针,道:“你叫我什么?”郭正笑道:“那三个字我实是难以启齿,况且你也名不副实,不如就算了吧。”李玉真横眉一竖,道:“臭乞丐,想作赖么?”
郭正嚷道:“叫便叫,有什么了不得的?大……美人。”说到最后两个字,又忍不住揉着肚子大笑。
烤了野稚,二人填饱肚子,有了精神,赶路自然轻快许多,往后依仗着李玉真的暗器功夫,二人一路上不再挨饥受饿,走走闹闹,却也快活得很。
数日之后,二人正在林子里行走,忽听得流水之声,大喜过往,飞似的循声而去,果然在林子里看见了一条小河,郭正大呼一声,“扑通”就跳进了河里,在水中月兑着衣衫。李玉真不敢逗留,便去捕捉野物了。
等得郭正畅快之后上了岸,李玉真也提了几只野物回来,此时天色已晚,残月当头,二人便在河边生起火,将在此露宿一夜。
吃过野物,绊了一阵嘴,李玉真便叫郭正不许随便走动,自己却往河的上游去了,郭正知她是去戏水,独坐无聊,便折了根芦苇,躲在暗处,悄声往上游走去。不知走了多久,回头已经看不见火光了,可依然没找着李玉真,郭正有些不耐烦,暗道:“这臭婆娘怕我偷看,竟走得这么远,不怕给豺狼吃了么?”正想回去,突然看见远处黑暗中有个影子闪过,刹时无踪,仿如鬼魅,他吓了一跳,只道碰上了鬼怪,拔腿要跑,忽又明白过来,心想这定是李玉真在吓唬自己,暗暗偷笑,慢慢走了过去。
“鬼王大人,幽冥社三十六鬼都到齐了。”郭正行走间,忽听得暗处这一声,真是吓得非同小可,这哪是什么李玉真?分明是恶鬼开会,他背脊凉气直冒,头皮发麻,暗暗叫苦:“今日是撞到鬼门关了,只怕小命难保。”想要退走,可腿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只能屏住呼吸,不让恶鬼发觉自己。
林子很是幽暗,只听得见鬼的言语,却寻不到鬼的踪影,这时只听那鬼王道:“很好,夜游鬼,正道人物如今在什么地方?”
郭正听得奇怪,暗道:“恶鬼打听师父他们做什么?是了是了,这些鬼定是想去吃师父他们,哎呀,那师父他们的处境岂非很是危险?”正胡思乱想时,就听一个声音道:“回禀鬼王大人,正道人物昨日已赶到不灭山,死了不少人,却始终都突不破天地水火阵。”郭正听了这番话,又觉得这群恶鬼并不想去吃人,甚至于他们并非是恶鬼,想到这也不那么害怕了,平心静气,腿脚渐渐恢复了知觉,可他也不急着走,好奇之下,倒很想听听这些“鬼”图谋何事。
鬼王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什么名门正派,全是一群饭桶,长舌鬼,二大王有什么消息吗?要破魔教的天地水火阵非其不可。”
长舌鬼道:“至今还没有消息,鬼王大人,二大王迟迟不肯现身,怕是魔……。”
话未说完,当即被鬼王厉声喝断,道:“长舌鬼,你竟敢追查二大王的身份?”
长舌鬼颇有得色,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猜测而已。”鬼王冷笑,其声幽厉,听得人是毛骨悚然,他道:“很好很好,长舌鬼你很聪明,我想你也一定猜出了本大王的身份。”长舌鬼纵然天资愚钝,此时也听出话有不善之意,忙跪地磕头,道:“属下万死,属下不敢,望鬼王大人饶恕。”郭正听到这,心想这可奇了,原来这三十六鬼连首领是谁也不知道。
鬼王沉声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么?长舌鬼,你暗地里查探本王,只当本王不知道么?”
长舌鬼道:“鬼王大人神通广大,属下一时……一时迷了心窍,望鬼王大人饶……命。”虽看不见他的神情,但从这颤抖断续的声音,郭正也猜得出这长舌鬼必是面如土色,汗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