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种了一大片菊花,满地落黄,景致极美,郭正四处看了看,并不见龙青瑶二人身影,正自疑惑时,就听得花丛中一阵笑声悦耳,清风拂来,花枝弯折,他才看到龙青瑶唐小蘅跪在花丛里捉蚂蚱。
“龙姑娘,唐姑娘。”
龙青瑶听得他唤,转过头来,嫣然一笑,道:“你有事么?”她脸上沾了不少尘土,神情就似一个在泥土里嬉戏的顽皮提童。
郭正道:“往日在下对两位姑娘多有不敬,此来是奉礼道歉的。”龙青瑶道:“我怎么都不记得了?你是什么人?”郭正苦笑,感慨自己的名字太过普通,难以让人记住,若是改名叫“郭英俊”“郭潇洒”,估计就很难让人忘记了。
倒是唐小蘅还记得他,低声与龙青瑶说了,龙青瑶用手掌盖住蚂蚱,笑道:“那件事我早就忘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已经不怪你了。”听了这话,郭正也不知是喜是悲,道:“多谢龙姑娘,只是在下实在过意不去,这两件礼物请你们一定要收下。”唐小蘅走过来,把盒子一抱,道:“好了,礼物我代姐姐收下,你可以回去了。”言罢又跑进花丛里,把盒子随地一放,继续与龙青瑶捉蚂蚱。郭正本想走过去与她们一起玩耍,可在龙青瑶面前实在局促得很,始终没有勇气迈开那一步,叹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往回走。
过了午时华潇郎一行才回来,沈山指着郭正三人道:“华少侠,便是这三人。”华潇郎一怔,看着郭正道:“怎么又是你?”郭正鼻子一歪,道:“怕了么?”华潇郎微微一笑,不知他言下何意。
众人有早就熟识的,也有素昧平生的,当下都见过了,沈山催问三人劫盐之事,乔宗训说了个明白,末了又道:“明日湖帮便要杀晁帮主他们,你们若想救人可要赶紧行事。”沈山急得抓耳挠腮,满地打转,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湖帮势力不小,凭我们这些人根本杀不进去。”一人道:“无锡城内有个丐帮分舵,丐帮势力庞大,若能得他们相助就好了。”另一人道:“丐帮与本帮素无往来,只怕不肯相助。”郭正听他们说起丐帮,忽想起那日树林里酒袋老祖的话来,模了模腰间的麻袋,正要说话却被一华山弟子抢先道:“本派与丐帮倒有些交情,华师兄侠义之名播于天下,只要师兄出面,丐帮必会出力相助。”漕帮众人听了欢喜得屁滚尿流,高帽送了千万顶,马屁拍得震天响,郭正见状,只好按捺下来。
丐帮分舵在南郊城隍庙中,这庙年久失修,没有香火,是以被丐帮占据。
众人来到庙外,为郑重其事,华潇郎递了拜帖,不多时群丐迎了出来,当首一人步履沉稳,抱拳作礼,众人见了又惊又喜,认得他是丐帮八袋长老陆隐机,陆隐机武功高强,若能得他相助,区区湖帮自然不在话下。陆隐机身后紧随着一人,生得器宇轩昂,正是丐帮无锡分舵舵主封江月。华山一弟子沾沾自喜,道:“师兄的面子就是大,连陆长老都亲自出来迎接。”郭正听了不是滋味。
一番礼数后,陆隐机将一行让进了大堂,沈山沉不住气,说明来意,陆隐机面有难色,道:“敝帮近来事务繁杂,陆某还有要事在身,相助贵帮实是有心无力。”
华潇郎道:“陆长老,贵帮乃天下第一帮,与武当少林分庭抗礼,是江湖正道众望所在,在下素来仰慕贵帮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行事,今日漕帮有难,陆长老又怎能袖手旁观,眼睁睁看着晁帮主他们人头落地?”
陆隐机苦笑道:“非是陆某不肯相助,只是敝帮帮规甚严,召集一舵之弟子,若无帮主号令,陆某根本无能为力。”封江月道:“不错,对不住了,诸位还是请回吧。”
见丐帮一味推托,不肯出手,想到帮主众人命在旦夕,沈山急了,道:“想不到丐帮英雄都是沽名钓誉之徒,贪生怕死之辈,不肯相助明言便是,何须这许多说辞?”
封江月勃然变色,喝道:“请沈舵主自重,敝帮与贵帮素无往来,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事得罪湖帮。”沈山冷笑道:“终于说出真话了,什么天下第一帮?我看是缩头乌龟帮才是。”郭正见二人越说越僵,恐伤了和气,又见华潇郎没出到风头,心想该是时候自己出马了,便道:“沈舵主,不如让在下与丐帮说说看。”正满心欢喜,岂料沈山骂道:“你算什么东西?此处哪有你这无名小卒说话之地?”郭正脸色刷地一变,冷冷道:“我郭正自然是个小人物,贵帮之事我也懒得管,告辞。”言罢转身便走,余人也不管他。
既然说不动丐帮,沈山众人也欲离去,不料封江月却喝道:“沈舵主骂完人就想走么?”沈山道:“你还待怎样?”封江月道:“沈舵主若不赔礼道歉就休想走出这里。”丐帮弟子听了这话,齐围了上来,华潇郎忙上前为沈山求情,道:“沈舵主一时糊涂,出言不逊,还请陆长老大人大量,饶过他这次。”
陆隐机摆摆手,道:“你们走吧,可惜你们刚才得罪了那位郭公子,只要那郭公子交出一件信物,本帮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众人大惊,沈山愤愤道:“你刚才又不说,现在如何是好?”封江月冷笑道:“谁叫你狗眼看人低?咎由自取,与陆长老何干?”沈山一时语塞,默然领着帮众追了出去。
回到客栈一问,郭正并不在,众人叫苦连天,偌大个无锡城,该到哪里寻他?看看天色,众人无暇他顾,商量了一阵,便齐往码头赶去。
却说郭正被沈山骂了一句,满肚子气,在无锡城内逛了半日,见夜幕微暗,残阳如血,忖度沈山众人已经走了,才往客栈赶去。
回到客栈一看,空空如也,他站在堂下叫道:“龙姑娘?乔大哥?”唤了几声,楼上两间客房门开了,谛心和唐小蘅走将出来,郭正问道:“龙姑娘和乔大哥呢?”谛心道:“他们都跟着去救人了。”郭正大惊,道:“他们又不会武功,跟着去不是死路一条么?”唐小蘅不以为意,笑道:“我家华公子武功高强,小姐才不会有事呢。”郭正酸酸的道:“你当湖帮是什么地方?若不是忌惮湖帮厉害丐帮怎么会不出手相助?你就等着给姓华的收尸吧。”唐小蘅被他这么一唬,顿时吓得哭了出来,道:“那小姐岂不是很危险?现在该怎么办?”
郭正把腰间的麻袋摘下一个来,道:“我现在赶过去救他们,谛心,你拿着这麻袋到南郊城隍庙找一个陆长老,他会明白的。”言讫把麻袋扔在桌上,转身便走,唐小蘅追下楼来,道:“我也跟着你去,要是小姐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郭正头也不回,施展“抹油脚”径自去得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