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天化日之下当然不会有鬼,华远亭目不转睛的看着郭正,他似乎比那日被杀时还要精神得多,这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死了,呼吸心脉都无,难道这世上还真有死而复生的奇迹?他遍览天下医书,依稀记得古籍中确有此事的记载,不过传说终归是传说罢了,想不到今日竟能亲眼所见。
华琼莹惊道:“郭正,你……你怎么又活过来了?”
郭正自然不会把自己保命的本领道出,冷笑道:“阎王知我枉死,故令我还阳报仇雪恨。”华远亭嗤之以鼻:“装神弄鬼,郭正,上次没能杀死你,这次你依然难逃我的手掌心。”若没华琼莹在,他还真想擒住郭正,细细探究一番还阳之术。郭正岂是坐以待毙之徒?纵身便走,但华远亭身法较他要快得多,挡住去路,出掌便击,郭正只能还手,斗不下十合,他渐感吃力,眼看杀不出去,暗道:“空这样打下去必然死路一条,兵行险招,老贼,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便喝道:“华远亭,你不放我一条生路,我可要在薛夫人面前将公孙仪之死的实情说出来。”
华远亭愕然,听这话似乎郭正知道自己杀害公孙仪之事,这倒奇了,自己下手干净利落,怎么还会有人知道?且不管这狗贼说的是真是假,绝不能让他活在世上,不然传扬出去,终归对自己的名声不利,这样想着,手上倒越攻越快,越打越狠。他绝不能容忍别人捏住自己的把柄,以此要挟自己。
又听到公孙仪的名字,华琼莹疑惑不解,当日在登城城客栈,郭正不是说过这件事不会再提的么?为什么在此时又要说这样的话?
郭正见华远亭必欲置自己于死地,忍无可忍,心想今日若不挑拨他们父女的关系,分扰这老贼的心神,自己绝难月兑身,虽说华琼莹于自己有大恩,但生死关头,什么都顾不得了,虚晃一招,纵身后跃,立于石壁之下,朝华琼莹道:“薛夫人,你不是很想知道杀害公孙仪的凶手是谁吗?好,我告诉你。”华远亭喝道:“小贼,休得胡言乱语。”一面说一面攻来,郭正侧身避开,华远亭这一掌击在石壁之上,碎屑纷飞,竟打出一个寸余深的掌印来。郭正大骇,这老贼真是下足了气力要杀自己,再也拖延不得,道:“杀害公孙仪的凶手就是你爹,是华远亭杀死公孙仪的。”
“什么?”华琼莹自然不会因他三言两语就怀疑爹爹。郭正一面与华远亭缠斗,一面道:“当年崆峒派因得罪少林,在江湖中声望地位大不如前,而公孙仪又性情刚直,好打抱不平,得罪了不少人,你爹狼子野心,妄图称霸武林,不想和崆峒派扯上干系而疏远少林,更不想让你嫁给公孙仪,与天下武林人士暗生嫌隙,因此他做下毒计,杀害了公孙大侠,公孙大侠被杀之时,你爹定然不在华山是不是?”华琼莹回想起来,当年公孙仪被杀,爹爹正好是去泰山派办事,不在华山。
华远亭叫道:“莹莹,你别信这小贼,爹爹行得正坐得直,虽然不喜公孙仪,但也绝不会暗下毒手,那段时间爹在泰山派,有青松道长可以作证。”郭正冷笑:“青松与你是一丘之貉,自然帮着你说话,你自以为没人知道,可惜却让玉清门的王志看了个正着,哼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王志是谁?无名小卒,华远亭自然不知道这号人物,将信将疑,又怕郭正是在唬自己,道:“既然你信誓旦旦,何不将这王志请出来对质?”郭正道:“可惜王兄弟在盐帮时已被幽冥社杀了,况且他月兑离玉清门入了邪道,就算说的是真话你们会信么?”华远亭冷笑:“原来只是个玉清门的叛徒,叛徒能有什么真话?现在又死无对证,小贼,你怎么诬陷于我都成了。”他暗下舒了口气,这王志死得好,自己杀害公孙仪之事从此之后就可以彻底放心了,就算郭正再怎么宣扬,毕竟也没有证据,但活人终归没有死人可靠,这样想着,手上又快了几分,决不能让郭正活着离开华山。
华琼莹也只当这些都是郭正为求月兑身而胡诌的,便又竭力为他求情,但华远亭怎么肯听?
郭正已被掌风压得快喘不过气来,一面疲于招架,一面又道:“薛夫人,不错,公孙大侠之事在下的确没有证据,但你爹杀害祁山派的萧明却千真万确,你若不信便可去你爹的房中查看,在一个暗格里还藏着祁山派的乌金刀和青霜剑。”华远亭心下一凛,所料不差,这小贼真的去过自己房间,乌金刀青霜剑确在暗格之中,若女儿前去查看,岂不都被揭穿了?他对郭正恨得咬牙切齿,只能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莹莹你别信他。”如此强辩。华琼莹自然不会单凭郭正的三言两语就去怀疑父亲,急道:“你们不要再打了,爹,郭公子绝非恶人,你饶他一命。”华远亭道:“他对玉真做了那样的事,你还为他说话?今日为父定要为江湖除害。”
“好,老贼,快把毒害衡山丁掌门之事招认了吧。”郭正忽道。
华远亭怒道:“小贼,你真是丧心病狂了,胡言乱语什么?”华琼莹听他们一个“老贼”一个“小贼”的叫,真不知该信谁了,道:“郭公子,你不是说过丁掌门之死与我爹无关的吗?”
郭正道:“那次我是不想伤害你,所以骗了你,其实杀害丁掌门的真凶就是你爹华远亭。”华琼莹那时也曾有过这样的怀疑,摇着头,道:“不,你……郭公子……你一定是在骗我。”郭正道:“我没有骗你,这件事我也是有证据的,你们华家世代行医,传有一本《华氏医谱》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华琼莹惊道。这《华氏医谱》乃是华家的不传之秘,除了家族里的人外,旁人根本无从知晓,她见郭正能说出这本书的名字来,心下已凉了几分。
郭正继续道:“这本书我也是在暗格中看到的,可惜好好的救人之书,却生生被你爹变成了害人之书,他在每一个方子上都加了一味药或改了一味药,像那什么‘回气补阳方’被他改成了‘百日归阴方’,‘十全大补丸’成了‘十日要你完’,‘续命八丸’成了‘一续就完’。”这些方子都是华家独创的,华琼莹见他张口就能一一道来,心下又信了几分,况且当年自己向爹爹求助,爹爹写的方子就是那“回气补阳方”,她手心流出不少冷汗,问道:“那……那‘回气补阳方’和‘百日归阴方’有什么不同?”华远亭极是心虚,喝道:“小贼,不要再胡说八道了。”郭正冷笑道:“老贼,现在知道怕了吧?我本无意将这些说出来,一切都是你逼的,薛夫人,这两个方子大体相同,只不过是将川贝改成了桔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