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众们算是吃到苦头了,捂着痛处“嗷嗷”痛唤,可嘴上兀自逞强,叫道:“你给老子等着,有种就不要走。”言罢一溜烟去了。
少女双手叉腰,脸上显出得色,嚷着:“可知道我爹的厉害了?哼,爹,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郭正道:“自然是要去杀尽何太吉那一干畜生。”他暗想既然何太吉过来了,那陶北牧、颜恭之流多半也会在其中。少女却隐隐有难色,她虽然亲眼见识了郭正的武功,但湖海帮毕竟是天下第二大帮,势力庞大不说,里头的人物更是高手如云,非是刚才几个莽汉能比的,郭正武功虽强,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真要找上门去,怕是凶多吉少。少年一个激醒,猛地想到这些日江湖传得沸沸扬扬的,湖海帮分舵遇袭之事,惊道:“难道……难道那些人都是你杀的?”言罢竟吓得不自已退了几步。
郭正冷冷看了他一眼,并不言语。少女混迹于市井,于江湖传闻听得不多,忙问道:“爹,你杀了什么人?”问了数遍,少年郭正无一人回答。
“为什么?你……。”少年握着长剑的手青筋暴露,“你和湖海帮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杀这么多人?”他和湖海帮并无什么交情,只是觉得郭正既然杀了近千人,必是邪魔外道无疑,因此浩然正气冲霄而出,想要铲奸除恶,维护江湖正道,幸好他并不糊涂,也明白自己绝非郭正的对手,因此心中虽惊虽怒,毕竟按捺住了。
郭正却并不动气,淡淡道:“我早已说过自己不是什么狗屁正道。”少女唯恐少年出言不逊惹怒郭正,枉送了性命,斥道:“喂,既然你要做正人君子可就别跟着我们了,爹,我们别理他,快走吧。”郭正又看着她,道:“你就不怕我吗?”少女“嘻嘻”笑道:“我怎么会怕爹爹呢?就算爹真的是邪魔外道,我大不了是个小魔女罢了。”郭正见她口齿伶俐,古灵精怪,大有自己当年的风范,也不管她认自己做爹爹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笑道:“你好得很,比这蠢材要聪明得多,咱们走吧。”说着迈开步子顺着那几个帮众逃离的方向走去。少女看了少年一眼,欢欢喜喜的牵了雪儿跟在一旁。
既然郭正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任他武功再高,少年也决计是不会拜他为师学武的了,忍不住叹了叹,暗道:“此人武功盖世,圆通方丈玄冲道长又如何是他的对手?可惜心术不正,武功越高便祸害越大,我当及早将此事告知爹爹。”正待离去,忽又想到:“此人以前从未听过名头,怎地不杀别人,一出江湖便与湖海帮为敌?他们究竟有何深仇大恨?湖海帮虽则近来气焰颇为嚣张,但帮中也不乏顶天立地的好汉,自己对那副帮主薛镇也是敬仰已久。”想到这又折身跟了上去,欲一睹究竟,倘若有机会,自己出来做个和事佬,能化解中间的仇怨,那真是功德无量之事。
少女早已瞧见了,怒目嗔道:“喂,小白脸,你又跟来做什么?不怕死啊?”
少年道:“这路又不是你家的,你们走得我就走不得么?怎地就说我是在跟着你们?”
少女“噗嗤”一笑,道:“你也学会强词夺理了,爹,你看这小子终于长进了。”郭正道:“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何必遮遮掩掩?若想去湖海帮分舵,便走近来。”少年被他看穿,心道自己是去讲和的,虽与这大魔头走在一起,却也算不得同流合污,便加紧脚步赶了上来。少女“咯咯”又笑:“喂,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如今像你这样的木头真是少之又少。”少年也不动气,道:“我姓凌,单名一个云字。”他也不问少女的名字,可少女却自报家门道:“本姑娘大名叫做杨小寻可记住了?”说着从怀中模出一条金锁来,又道:“其实一直以来爹爹也没说过我姓什么,只‘小寻小寻’的叫我,我看这金锁上有个‘杨’字,便只当自己姓杨了。”
小寻!这名字怎地如此耳熟?郭正一怔,是了是了,那薛丹枫华琼莹认的干女儿不就是叫做小寻么?郭正侧头正瞧见那金锁,大为惊愕,一把夺过来,果然与小寻的无二,想着又细细端详着少女,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真的小寻早已经摔下悬崖死了,就算没死,年纪也比她大得多,可……,他一把抓住杨小寻的胳膊,面色陡然变得狰狞,喝道:“说,此物你是从何处偷来的?”他无意识之下力气自然极大,杨小寻忍不住叫痛,道:“爹,你怎么了?你抓痛女儿了。”心下又破口大骂:“姑女乃女乃真是命苦,亲爹是个疯子,认的干爹也是个疯子。”凌云拔剑刺向郭正,想救下杨小寻,岂料一招没使全,即被郭正一袖子打翻在地。
郭正怒道:“你说不说?”他怒急攻心,双目红得吓人,铁剑亦“嗡嗡”响了起来。杨小寻自是怕极,道:“这可不是我偷的,是我爹亲手交给我的,若不是看爹爹视之如命,我怎会饿着肚子还不卖了它?”
不错,若真是偷的,她没有饿着肚子还不月兑手的道理,郭正松开了手,杨小寻捋起袖子一看,只见雪白的胳臂上已显出五条深深的红印。凌云踉跄站起,见她肌肤雪白倒也怔住了,暗想她外表污秽,不曾想肌肤如此,若梳洗干净,也该有一副好容颜。杨小寻白他一眼,骂道:“看什么看?想不到你这木头里面包的却是色心。”凌云脸面一红,忙转过身去,道:“我……我何曾看你了。”
“那你爹又是从何处得到此物的?”郭正又问道。
杨小寻道:“这……我爹他从未说起过,许是家传之物吧。”郭正愕然,道:“那你爹长什么模样?可是姓薛?”杨小寻一脸无辜,神情可怜,落下泪来,道:“我爹是个疯子,整日里疯言疯语,稍微清醒时也只一个人躲着哭,我也问过他,他却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说是华山派把他害成这样的,华山派是我家的大仇人,要把华山派的人都杀个精光,唉,我也不知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爹爹他疯疯癫癫,也不知这次又去哪里了?”凌云听了这话,惊道:“你们和华山派有什么仇?”杨小寻道:“我怎么知道,爹爹又没告诉我。”
郭正满月复狐疑,他也不能断定那人是否就是薛丹枫,毕竟自己亲眼看着他掉下万丈悬崖,再则小寻不过是寻常之名,金锁不过是寻常之物,和华山派结仇的也大有人在,或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遂叹了叹,默然前行。
杨小寻见这干爹性情古怪,怕又惹怒他,因此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