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了,真是疯了。”
十一月底的事情,隔了差不多十天,到十二月七八日左右,镇江的天雄军铲除异己,杀害了四千余江南士绅的消息,传到了江北的扬州城中。
洪承畴从地方官做起,历任江西主事,两浙参议,也曾在部做员外、朗中,后来任陕西督道参议,一战斩杀三百起义军,名声大噪,从此清云直上。历任巡抚,总督,一直到松山一役降清,一样还是大清的重臣。
对明朝的重用他从未忘记,所以尽管他被皇太极的胸襟所感动,又因为贪生怕死而投降,到现在又被多尔衮信任重用,然而在内心深处,他是觉得自己与前明的这些官员士绅阶层是一体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
睿亲王用他,让他赶到扬州前线,将来渡江后可能让他来镇抚江南,用的也就是这一点。由他出面来招抚,可能效果更好,士绅阶层也容易接受,这样以新换旧,统合江南的力量,都会容易一些。
不过,他可万万没有想到,一个藩镇,居然敢如此冒天下之大不讳,就这么对江南士绅阶层挥动屠刀,一天之内斩四千人,其中还有陈子龙和路振飞、顾炎武、顾等名震江南的大名士!
这种事情,教洪承畴一时半会都不能理解,也不能缓过劲来。
特别是他有不少门生故吏就在江南,虽然现在具体的名单还没有搞清楚,不过根据江南的情形来看,恐怕会有不少人遇难。
已经知道的,有他的旧日门生金正希就在其中。
时间隔的太久了,洪承畴戎马半生,已经不喜文事,当年与这些名士士绅交结论文的往事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努力的在脑海里编织着金正希的长相,却总归是想不起来了。
“这真是……这真是禽兽之举啊!”
默然半响之后。洪承畴终于失去了他一向沉稳内敛地相臣风度。忍不住顿足大骂起来:“吾不料今日竟闻此事。竟有此事。曾某岂敢如此。竟敢如此!”
他地签押房寻常人当然进不来。此时与洪承畴一起商议江南变故地。唯有勒克德浑与叶臣两人。
听着洪承畴顿脚大骂。叶臣却是不以为然。道:“这样也好啊。省得我们下江南费事了。
被这曾某人这样一杀。江南那里地人恨死他了。连带着明廷也要被恨死。这样我们一过江。投降地还不知道有多少。真省事。”
勒克德浑不想笑。可偏偏也在咧嘴:“这个。江南文气受此摧残。当然不是好事。不过。曾某人这么做事。用你们汉人地话说。这叫亲痛仇快?”
洪承畴差点就要落泪了。不过。当着两个满洲贵胃。他却是不敢表露出自己对前明士绅阶层地这种说不清道不明地情感。当下也只能闷声道:“确实是如此。曾贼虽然罪该万死。不过。这也算是为我大清军扫平了障碍。也是一件好事了。这样地话。王师一过江。张榜安民。维持好地方秩序。只要南京、杭州一下。南方半壁。传檄可定矣。”
“是啊,哈哈!”勒克德浑笑的很开心,扬州与镇江只隔着一条长江,他视曾志国为大敌巨寇,不容易对付。甚至,他觉得只凭扬州本地的力量,虽然有十几万投降的明军,可是野战也未必是天雄军的对手。
前一阵子,天雄军偷袭瓜洲渡口的战例,使得他对天雄军的整体实力有了一个比较不明确的判断。
其实,那天偷袭渡口的三百士兵全是精挑细选出来,其中还有不少十夫长和百夫长也被当成普通的战兵来使用。
这样的一个方阵,其实等于是建奴把白甲兵集中在一起使用的效果了。
尽管如此,其实展现出来的战斗能力也够惊人了。勒克德浑和叶臣等人有所顾忌也是正常。
现在很好,曾志国从一个名声极好的镇帅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军阀,根据洪承畴的判断,恐怕整个江南已经将曾志国视若仇敌,士绅阶层已经与曾志国彻底决裂,再不会有人与他合作,也不会有人说此人半句好话,最多三个月,就连两广等地的士绅也会视曾志国为生死大敌。
如此一来,清军只要渡过长江,打败曾志国和攻取南京,整个南中国可能在三个月内就会完全归顺。
洪承畴心中不觉有些悲凉,暗想道:“大明气数已经完了,这果然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出曾某这种妖人。”
悲凉之余,他倒也有些庆幸。身为投降的前明大臣,如果清朝取不了天下,他的名声可就臭到没办法修补了,现在很好,明朝显然必亡,还有曾志国这样的人出来顶在前头,他洪享九松山战败投降的这一点小小不纯,恐怕也算不得什么了吧。
“那么……”勒克德浑又沉吟着道:“我们可以做些什么?”
洪承畴道:“曾某滥杀无辜,且都是江南士绅中的菁华。咱们不妨写出文告,晓谕江南官绅知道,国家已经在京师开科取士,北方缙绅一应如常,国家待之以礼,大清取天下,已经成必然之势。天命在清,让江南士绅急速紧降,吾等一定会择贤录用的。”
他带着一点疲惫,把手放在自己剃的青的额头上,道:“这也算是先声夺人吧,王师南下之日,江南士绅,必定来投。”
“很好,那就依先生的意思来办吧。”
勒克德浑搓一搓手,与叶臣相视而笑。强敌自断羽翼,这还有什么可说的。大约真是汉人所说的,天命在清。
他们都是曾经跟随皇太极身边左右,对皇太极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对汉人的文官武将都竭诚倒履而迎,那种推心置月复的态度与海纳百川的气度都熟悉清楚的很。
祖大寿是什么人,把太宗皇帝涮了一遍又一遍的小人,就是这样的人,最终归降后太宗皇帝都没有杀他,为什么?这道理很简单,要得人心!
现在,对岸的明军已经自乱阵脚了,大敌当前,只有和衷共济,团结一切力量对外的道理,哪有就这样对自己人动刀一说?闹成这样,也真是亡国气象已显,气数已尽了。
……
扬州的清军将帅弹冠相庆,南京的南明小朝廷却是惊惶失措,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曾某人自从被捧上位,大家原本以为这是国之良将,就凭他不计自身安危来回冲杀,保得十万扬州百姓逃出生天的举动,当真
有谋,而且仁义过人。史可法欣赏他,东林党也信TT英一党也觉得此人可以把守门户,以此人的武勇来镇守防长江防线,保住镇江京口不失,如此,可保半壁江山。
大家齐心协力,给钱给人,曾某南京一行,得到伯爵的爵位,讨虏大将军印、京营提督并镇江、苏州、常州、松江提督军务总兵官。江南一叶,千万生民并朝廷安危,尽付此人之手。
后来曾志国因着军饷分大权在手,地方粮台也归他掌握,渐渐难以控制。他的天雄营与忠贯营接连扩编,把南京武库和户部的仓库掏了个干干净净。实力越来越强,也越来越难以控制。
待他杀郑鸿奎、郑彩,囚禁史可法,斩阎尔梅、张家烈等人时,已经形若叛乱,最少,也是拥兵自重,跋扈不法。朝廷因此对他有了防范之心,听着刘宗周与黄等人暗中联络,复社中人在地方上与马士英一党也联起手来,要铲除这近在肘腋的威胁。结果,事机不密,协同不佳,也是那些书生说大话惯了,自己当自己了不得,结果屠刀之下,无有幸免。江南士绅的势力不能说被连根拔起,不过,也是伤了元气,几乎是被曾志国一夜之间把脊梁给打折了。
现在的江南,等若是曾志国一手遮天,士绅官吏如同狗一般趴在地上,曾帅还踏上了一只脚,生杀予夺,已经操自曾帅一手了。
头天晚上杀人,当夜南京城中就有不少士绅官员知道了。如果说江南各地是整个大明士绅阶层力量最雄厚,知识份子菁英最多的地方,那么,南京城中聚集的便是士绅阶层的代表人物,是菁英中的菁英。
闻此消息,南京城中阖城不安,半夜之中,都有人在街道上穿着青衣小帽,只在几个家仆簇拥下提着灯笼走亲访友,互相打探消息。巡街的御史见了,自然也知道是为什么事,大家睁眼闭眼,不加过问。偶尔遇着熟人,还会打听一下,究竟如何了。闹到下半夜时,各勋臣家里,阁臣家里都是灯火通明,彻夜商量,整个南京城都笼罩在一股子惶惶不安的气氛当中。
天色一亮,惊惶了一整夜的百姓就有全家一起出逃,携老扶幼,挑着行李推着小车,把全部身家都带上一起出逃的也不在少数。百姓虽然无知,却也知道镇江那边出了大事,朝中贵人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如果真的曾帅提兵打到南京来,达官贵人们怎么样还不知道,一旦围城,只怕南京城里要饿死不少人。没奈何,贫家小户的只能逃亲靠友,赶紧出逃,到了外头,总还有点办法,陷在城里,那可就全完了。
百姓如此想,也如此做。可城中的官员却是没有办法,他们既不能走,也不能躲起来,于今之计,只有乞望上面的几个大佬,能拿出办法来。
南京城中官员众多,六部九卿一应俱全,不过,真正主事的不是皇帝,也不是这些普通的官员们,城中真正有实力左右大局,并且可以几句话定大事的,只有那寥寥数人。
大学士辅马士英当然是实力最强的一位,他有大量的党羽帮手,有贵州兵护卫为爪牙,有文官班底,有武力护持,马士英的实力自然最强,朝中大事,也多半由他来决断。
除了马士英,便是南京守备勋臣城伯赵之龙。京营兵的力量,几乎全在赵之龙手中,清军攻克镇江,南京城中重臣会议,便是由他决定投降,他态度一明确,其余人已近无话可说。
这两人之外,还有勋臣伯爵刘孔昭,他是操江总督,手中也有一部分的军队。
再其次,便是南京司礼监太监韩赞周与几个大学士、各部尚书。
而真正能决断大事的,非马士英与赵之龙、刘孔昭三人莫属。其余的大学士、尚书等,手中无兵,仅凭一张嘴,乱世之中已经无甚用处了。
当然,除此之外,南京城中复社也有不小的势力,人多嘴多,再加上有刘宗周坐镇,也算是一股很能捣乱的力量吧。
镇江的事出来,整个南京城乱成一锅粥,马士英很想镇之以静,不过,却怎么也静不下来。他不停的派人去镇江一带打听消息,同时有人上门来,他也是来不拒。
以往出大事,马士英总归是能沉得住气,天大的事,也不过付之一笑。
在南京之初,高弘图、姜曰广、吕大器那一帮东林党人与他过不去,热冷贴人家的冷,他也不过就是一笑置之。后来东林党人意欲政变,被觉后索性怂恿左良玉称兵犯境,马士英也是从容布置,最终将左良玉击退,他没事,左良玉倒是忧惧死了。
不过,自从出了曾志国这个跋扈的藩镇,马阁老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曾某,不按常理出牌,完全的肆无忌惮。虽然以前的四镇也是这般,但马士英至少知道四镇的镇帅在想什么,他可以从容分化,收买,利用。
也不过就是用点银子和心思的事情,算不得什么。
可是曾志国却是不同了。他从朝廷半抢半要过去的银子粮食,全部用来装备了军队,他的每一分钱,都用来打造铠甲兵器,他的天雄军从一千多人的嫡系展到八千人再到三万人,每一分银子都用在了该用的地方。换了别的镇帅,拿走朝廷的这近两百万的银子和一百多万石的粮食,最多有三分之一用在镇兵上就算不错了,剩下的拿去挥霍,再掏出一部分小钱来养活几百人的家丁,临阵之时,就用家丁来打仗,顺风打一打,逆风就逃,几十年来,大明的将领都是这么做的。
可是曾志国不这样,他展的太快了,除了亲兵之外,他没有一个人的家丁,不过,整个镇江镇的实力,已经远在其余各镇之上了。
如果不是这样,朝廷为什么要忍?他马士英为什么要忍?他早就看了出来,京营兵不是对手,黄得功一样也不是对手,黄帅有三四万人的战兵,不过,黄帅的战兵素质在镇江镇面前,真的是差太远了。
这一次,马士英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左营和黄得功倒不一定要与曾志国内战起来,但是江南士绅抱成一团,给曾志国添点恶心,倒是省事不费力的事。曾志国展太快,胃口太大,朝廷撑不住,地方士绅也撑不住,不拖一下后腿实在是了不得的事。
结果倒也简单,曾帅做事很粗暴很直接,几千颗人头落
大风潮,闹的沸反盈天的大事,原本以为曾志国不死T布置,就在对方的屠刀之下,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于今之计,是后事如何,这才是值得真正要好生商讨谋划一下的。
大敌当前,东林党也好,阉党也好,总归要和衷共济了。
清议堂里,这一次坐定商讨国事的重臣,足有三十余位。几个在职的大学士,城中的勋臣,南京镇守太监,各部尚书,都察院左右都御史,九卿,还有京营的总兵副将们,济济一堂,看起来,倒也热闹。
人虽然多,四顾看来,却是热闹中见凄凉,众人都是泥雕木塑一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一言,说一语可能会给自己惹祸的话。
曾志国那么手狠,谁敢保自己哪一天不落在他手里?与路振飞相比,座中人也只有几个名望和官位上更加胜出,可路振飞也不能保其性命,别人又如何说!
向来,只有文官弹劾武将,或是请尚方剑斩武将的例子,而大明时至今日,竟是文官重臣和名士官绅被武将杀鸡一样的宰杀,其中况味,已经让这些文官重臣们被压的说不出话来,也是无话可说了!
“今日之下,诸位老先生居然无话可说吗?”
闷坐了半天,马士英终于忍不住最先开口,他逼视着坐在自己下左边第一位的王铎,向着这个大学士问道:“老先生有什么话说?”
王铎倒是吃了一惊的模样,呆了半天,才道:“这个,学生到镇江时,委实没看出来曾帅是如此手狠的人……这个,真的看不出来。”
“纯是废话!”马士英在心里暗骂一句,也知道拿王铎这个老狐狸没有办法,便又向王铎身后不远处的钱谦益问道:“那么,牧老有什么可以教我?”
钱谦益也是一副受了惊的模样,萎靡不振。他倒是真的看不出来,怎么在他府中那个有点谨小慎微,说话行事都很拘束的曾帅,在离开半年多后,竟是突然变成如此模样。他的老家是无锡,这一次消息传过来,无锡当地的大名士和有数的几个富绅都被杀了头,听说下一步就是抄没家产了,消息传来之后,他吓的整夜没有睡觉,一直在想,如果我在无锡,将会如何!
结果当然不是很美妙,于是这位东林领袖礼部尚书已经打定了主意,在这件事上,绝不会说一个字!
绝不!
马士英问到他,钱谦益支支吾吾,却是一个字也不肯说。
他的心思,马士英当然也明白的很,于是叹一口气,自己也不问了。
又沉闷了一会,倒是刑部尚书高悼向着赵之龙问道:“老先生,若是曾帅移兵来谋留都,京营兵能出战否?”
赵之龙是勋戚贵胃,二百多年的伯爵世家,他年轻时,很受崇祯皇帝的赏识,因此被授以南京守备的重任,其实大明东南半壁的安危,也在他手中。
此人现在四十出头,一张脸面团团若富家翁,保养的极好。他头戴着七梁四柱的伯爵朝冠,穿着大红朝服,大带玉佩,革绶,黑鞋白袜,坐在人群之中,犹显富贵。
不过,现在他的脸上也满是困惑,他不明白,怎么就有人敢如此大胆,如此的心狠手辣,朝廷令名不行,镇帅抗命甚多,甚至有不少镇帅在地方上烧杀婬掠,这些朝中都很清楚。
不过,敢向几千士绅挥动屠刀,敢杀朝廷现任官员的,曾志国已经是独一份了。
他是朝中勋戚,手握兵权,不过到了此时,他也只能极为痛苦的闭眼摇头,道:“京营兵久不训练,甲胃不齐,饷银不济,上阵击敌,恐怕败多胜少。不能打,不能打啊。”
高悼又面向刘孔昭,刘孔昭是刘基刘伯温的后人,刘家也算世代勋戚,与国同休,现在他为操江总督,手中也有一些力量,如果刘孔昭能奋,其余众人也还有点依仗。
哪知刘孔昭连连摇头,只道:“吾意与城伯一般,绝不能打,一打必败,一败可就全完了。”
刘孔昭性格强硬,对东林党也从来不假辞色,所以东林党总是说他性格傲慢残暴,而且还是私生子,照理不应袭爵。
在刘孔昭答话之前,众人还总对他抱有希望,指望他当真能凶悍强硬一些。谁知道,此人的反应竟是与赵之龙相同,甚至更加的不堪。
京营兵绝望,操江兵用不上,众人心头都有种绝望之感。当初用曾志国是要他守住南京的门户,结果,建奴没有过江,可是就在卧榻之侧,也养起了一只恶虎,随时都能冲过来,择人而食!
“完了,完了啊!”吏部尚书张捷顿足大哭,鼻涕眼泪流了一脸,他也是不管不顾,只是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道:“国朝出此事,已经与唐末时相仿佛,完了,我大明完了啊。”
如此嚎啕,当然不成体统。不过各人都是心头沉重,难以开解,不少人已经在偷偷抹泪,觉得大明亡国,确实已经为时不远了。
外有建奴,内有强藩,还有阉党为乱,在场诸人,心头都是乱麻一般,再也无法理顺。
“唉,看来只有昭令黄得功、左梦庚讨贼了……打,必须打,一定得打。打他,吾辈可能亡于建奴之手,不打他,不仅亡国,还要亡天下,亡我华夏两千年之道统,要打,一定要打!”马士英站起身来,转身便走,他深悔今日一议,朝中重臣,平时袖手之时仿佛一个个月复有韬略,一个个都是武侯再生,大事临头,除了嚎啕待死外,真的是一无所用。
要打,必须要打,他会让黄得功和左梦庚一起动手,他还要调湖南的何腾蛟过来,他要亲自带着自己的贵州兵和京营兵一起出征,他会调浙江的镇守部队过来,他要齐聚三十万雄师,灭此朝食!
曾志国不完,就是大明必亡,这一点,他已经看的很清楚了。而曾志国今日此举,不仅是让大明亡国,他的有关汉、儒之争道统的议论,也是儒家出身的士大夫绝不会容忍的。
今日之前,马士英已经与刘宗周等人见面商议,从今日起,再没有阉党与东林、复社之争,大家携起手来,一起讨曾!
与流贼,建奴,都有得商量,唯有曾某一人,绝不能与之同戴一天!(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