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琴眉半句话不说地定在椅子上,等了妤久终于等到丞允回府。
见丞允回房,她还没开口,他便先拉起她的手,笑了笑,“瞧,我平安回来了,是不是安心了?”
“嗯。”他的手好温暖,将她冰冷的心熨热了不少,“累吧,我去让小春沏壶热茶来。”
“等等,我有话对你说。”将她拉回椅子上,他笑盈盈地说:“刚回来的时候听见老喳说过去长期住在我们这儿的一对父女要过来了。”
“我也听说了。”
“哦,消息走得还真快。”他隐隐一笑。
“你怎么说得如此自然?”她以为他会有些忐忑与不安的。
“要不然我得用什么态度说,开心?愤怒?”突然,丞允恍然大悟,“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听说这对父女的行径让府邸上上下下很不以为然?不过我这个做主人的也只能大器点,事后再看着办。”
瞧他说得这般坦然,琴眉才发现是自己太多心了。没错,现在他是她的夫、她是他的妻,就算他与那位吉雅姑娘有过去,也真的只是过去了。
“你放心,他们既然是客,我也会以礼相待。”
“那就好。”
“对了,我有样东西要送你。”丞允挂着微笑,然而在笑容背后却藏着一个秘密。
“什么?”
“皇太后赐给你的链子呢?”他又问。
“在这儿。”琴眉从襟内将它掏了出来,“我一直随身戴着,怕遗失会惹了大祸。”
“那就好。”他从腰袋中拿出一枚指环,“它就是我要送你的东西,将它套在金链上藏在胸前就行了。记住,千万别给任何人看见,这东西很重要,我就交给你保管了。”
“很重要吗?那我知道了。”他既然都将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保管,她着实没什么好计较的。“对了,案子调查得如何?”
“有点眉目了,你不用担心。”
“既然知道云庄那个老管家在使坏,他八成有嫌疑,为何不直接抓来询问呢?”这是她一直不明白的地方。
“因为他不是主使,会这么做可能是受胁迫,抓了他等于打草惊蛇,我先摆着他自有用处。”他撇嘴一笑,“用晚膳了吗?”
“还没,等你呢。”
“不是早提醒过你,以后先吃别等我。”看她手里的新绣,“这真美,是给我的?”
“嗯,我一直以研习花茶为乐,对刺绣一直没怎么学习,上次的平安符绣得并不好,是相公不嫌弃,所以我打算再绣只荷包给你,让你瞧瞧我进步的成果。”虽然谈不上真的进步,可她是很用心的。
“那我期待着,一起去用膳吧。”
“嗯。”她温柔地应允。
很快地,葛祀父女就来到了毅亲王府。
琴眉带着下人们到大门口迎接他们,葛吉雅一见到琴眉就没好脸色。
“葛大爷、吉雅姑娘你们到了,真不好意思,贝勒爷正好有事外出,应该马上就回来了。”丞允不在,琴眉代为尽地主之谊,“快里面请。”
“什么嘛!早就来信今儿个会抵达,他怎么可以出去呢?”吉雅噘着嘴儿不依地说。
“因为他手里有个急案,不得不出去。”琴眉心里对这个无礼的吉雅感到诧异,更不解为何丞允会心仪这样的姑娘?
“少福晋,贝勒爷手上有什么样的急案哪?”葛祀突兀地问道。
“这是贝勒爷的公务,我女人家就不便多问了。”琴眉懂得分寸,并没胡乱应答。“说得是、说得是。”葛祀虚伪一笑。“两位快里面请,阿德备茶,小春去厨房拿点果子与点心。”琴眉吩咐。“是。”小春瘪瘪嘴,这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哎呀,这获使唤人的事本该我来做的,阿玛都怪你,非要投靠什么亲戚,让丞允因此怨我怨得不得了,这才便宜了这个女人。”虽然她像是自顾自念着,却明显是故意念给琴眉听。
琴眉闭上眼,假装没听见,也佯装不明白她的意思。如今,她真要谢谢小春事前告诉了她那些事,让她心底有个准备,才不至于惊慌失措。
老喳站在一旁恨得牙痒!再看向少福晋文风不动的表情,还真不得不佩服她的冷静,听到这些话居然还能够微笑以对。
“吉雅,别尽说些没用的话了,你们两个姑娘家聊,我先回房休息。”葛祀道。
“老喳,麻烦带葛大爷去后面的客房。”琴眉点点头。
“是的,少福晋。”老喳虽不放心让单纯的少福晋与尖酸刻薄的吉雅在一起,却又不能不离开。
“若你不累,我们去大厅坐坐吧。”琴眉回头对吉雅一笑。
正好阿德过来,通知茶已备好了,琴眉便说:“知道了。”
到了大厅内才刚坐下,阿德便自动将茶斟上。
琴眉对吉雅微微一笑,“请用。”
“哼!”她却不屑!
阿德见了握紧拳头、皱着眉头,却不敢出声。
但琴眉却不在意地回道:“我曾听丞允提及你,你是个很可爱漂亮的姑娘,百闻不如一见,吉雅姑娘的美让我汗颜呢!”
论外貌,琴眉是含蓄、温柔,宛若百合般柔婉清丽,非常自然;而吉雅也是美,却像极了浓妆的蔷薇,刚接触时令人惊艳,可久了就显得乏味儿。
“你才知道呀,所以能坐上这位置,你该庆幸才是。”吉雅拿出手绢沾了沾鬓边,“没想到北京城还真是热呀,怎么连个扬风的人都没有,你若懂事就命个人过来让我使唤。”
琴眉闻言,眯起了双眠,“据我所知,河南这阵子大暑提前来临,非常炎热,那儿有谁为你扬风?”
“你……你怎么这么问,自然有丫鬟使唤。”
“哦,既然如此,那名丫鬟怎么没跟着过来?”琴眉继续追问。
这一问,阿德都忍不住想笑了,却只能牢牢憋着,真是辛苦呢。
晚点儿,他一定要将这事说给大家听,让他们放心,咱们温柔的少福晋可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带不带丫鬟又关你何事了?”吉雅气恼的顶了回来。
柔柔一笑后,琴眉又道:“是不关我的事,那也就不关毅亲王府的事,咱们府中每个下人各司其职,就没帮人扬风的,吉雅姑娘若热得发慌,只能仰赖自己的双手了。阿德,拿扇子给吉雅姑娘。”
“是……”他还真是快憋不住了,幸好少福晋寻了个隙,让他出去透透气儿。
一走出大厅,阿德便忍不住捂着嘴儿大笑,这时正好见老喳慌张的走过来,便将刚刚发生的事说给他听。
老喳一听,不禁安下一颗心,对他笑笑说:“别嘴碎了,还不去找把扇子,找把又大又重的,那才掮得凉快。”
“是。”
厅外笑声不断,但厅内却波涛汹涌,吉雅气不过又开始挑衅,“听说你原本只是司茶库内一名低贱的宫女是吗?”
“我原是司茶库的宫女没错,却不低贱,至少在你面前如此。”她不苟言笑地回道。
吉雅深吸了口气,气呼呼地又说:“没想到你还真会说话,果真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大家闺秀去他人府邸拜访时,可以对女主人连个称呼都免了,是这样的吗?”在宫中多年,她虽然不会与人勾心斗角,但是在应对上却学会了伶牙俐齿,否则在宫中是混不下去的。
此时此刻琴眉很庆幸自己有过去那三年的经历,否则现在只能任人宰割了!
“你怎么这般无礼?”吉雅气得站了趄来。
“若让你有这样的感受,很抱歉。”
也就在这时候,丞允回来了,见她们在大厅聊天,于是他笑着走了进去,“原来你们已经聊上了,那太好了。”
“丞允,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吉雅上前娇嗔道:“咱们多少年没见了,我好想你,你呢,想我吗?”
没想到她会问得这么直接,可是丞允像是已习惯这样的问法,直接开口道:“当然想了,同样也想你阿玛,葛大爷人呢?”
琴眉暗暗一笑,没想到他回应得如此自然,不伤和气,却也没有顺了吉雅的心思。
“葛老爷在后面的客房休息。”琴眉替她说了,却不知是不敢面对他们在一起的情景,还是刻意想大方的留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她居然说:“你们聊,我有点累,先回房里歇息了。”
她朝丞允点头一笑,才转身居然又听见吉雅不善的言词,“才陪我说几句话就累了?”
“你怎么这么说呢?琴眉的身子骨本就弱。”
没想到丞允会这么说她,她只是不喜欢吉雅跋扈的态度,想回房喘口气,身子骨可是一点也不弱呢!
“原来是个弱女子,像她这般的身子,怎么应付得来年轻力壮的你?”她语带弦外之音,听在旁人耳里恁是大胆至极。
琴眉闭上双眼,不愿去理会,理会了就表示自己与她一样低俗。
“吉雅,你怎么这么说呢?就算要说也别当着她的面呀!”见琴眉离开之后,丞允居然一反常态,对吉雅这么说。
“丞允!”吉雅也好生意外。
“等你这么久都不回来,让我就这么被皇上赐了婚,你说该怎么赔我?”他魅惑一笑,点了下她的鼻尖。
“那你说呢?什么时候需要我都可以告诉我。”
她过去也曾勾引他多次,可是他却完全不上道,为何现在突然转了性?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因而故意探问:“你是哪时候对我有意思的?”
“许久以前了。”
“既然如此,那你过去——”
“还不是因为我阿玛、额娘在,他们管我管得很紧你也不是没看见。前几年在前方处理战事,那时的寂寞让我更想你了。”他扯唇一笑,说出去的话就像蜜一般,甜滋滋的,直逗得吉雅心花朵朵开。
“早说嘛,早知如此我就不去河南了。”她开心地倚着他,“带我去府邪四处逛逛,可以吗?”
“那有什么问题,走吧。”在他微敛的眼中暗藏心事,却以绝俊的笑容来掩饰心底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