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哲觉得荀粲是一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于是十分直接的问道:“荀公子,你既然出身颍川荀氏,却为何来这南楚之地参加科举?”
荀粲慵懒的看着在自己面前表现的依旧从容不迫的江哲,他心中暗赞一声,此人虽出身寒门,但却不卑不亢,真异士也,荀粲温和的回答道:“无他,一场赌约而已。”
江哲见这荀粲如此坦诚,毫无一丝遮掩之态,于是他心中的疑虑尽去,这荀粲倒是堂堂正正,原本还以为他参加科举有什么深层次的含义呢。
不多时,在众人的围观、女郎们的注视之下,吴王开始出题了,他随意翻开近侍递给的四个牌子之一,却是一个“画”字,吴王站了起来,思虑片刻,而后极目远眺,却看到远处山上一片翠绿,而在翠绿之中还有点点粉红,想来是山中桃树,却是应了那一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山中忽然有古朴的钟声响起,吴王似有所感,便对诸位考生道:“你们就以‘深山藏古寺’为题,作一幅画吧。”
诸葛恪闻言,当先轻笑一声,仿佛早已胸有成竹,于是他飞快提笔而画,动作极其写意潇洒,顿时引得一片注视的目光,他心里顿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自己嘛,怎么之前好像所有的风头都被荀粲这家伙给抢了。
顾谭想了想,也开始动笔了,说起来顾家在绘画上的天赋与造诣还是很高的,像后来顾家就出了顾恺之这样名垂千古的大画家,顾谭的画得极其认真,对于细节的雕琢似乎非常擅长。
而江哲则没有动笔,因为他在绘画之上本就没什么天赋,从小颠簸流离的他也没这个时间与精力来钻研画道,倒是在书法上还有一番功夫,因为他常常要替别人抄书来换一些钱,在抄书时他有意识的临摹一些书法大家的笔法字迹,于是渐渐的他的书法/功力颇深。
荀粲则闭着眼睛,好似在深思一般,然而只有靠着荀粲的江哲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这绘画的时间可是规定的三炷香时间,毕竟这画不是什么肖像画之类的,需要精雕细琢,它主要是要表现出一种“深山藏古寺”的意境,典型的水墨画,快的人可以一气呵成,一蹴而就的,像此时的诸葛恪已经快要完成了。
诸葛恪勾勒出了极其意境不凡的深山,然而对于古寺的处理却有些麻烦,他想了一会,最终只能在山的深处画出古寺的一角,这就突出了那个“藏”字,画完之后,诸葛恪看了一遍,只觉得自己画实在太好了,他几乎可以听到周围那赞不绝口的声音,再下意识望向荀粲和江哲,却发现一个在闭目养神,另一个在看着闭目养神的人发呆……
诸葛恪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而此时顾谭则是将重点放在了那两个字“古寺”之上,他将古寺画得极其精致完美,古寺屹立在半山腰之上,周围树木葱郁,这便突出了“深山藏古寺”这个命题。
顾谭画完之后,此时两柱香已过,已经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交画卷了,这画卷自然由吴王和八大世家的家主来品评,再望向荀粲,却发现这人还闭着眼睛在那儿,脸上的神情依旧慵懒非常,他心中暗喜,难不成这家伙睡着了?
围观人群中也传来了惊疑不定的议论声:
“你看那个荀家七郎,他怎么还在构思,只剩下一炷香的时间了,他能来得及画出来吗?”
“构思?我怎么觉得他在睡觉啊,你看他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真的啊,这人居然睡了两柱香的时间,真是有意思,难不成他是想放弃在画上的比拼吗?”
“我看啊,这荀家七郎就是个华而不实的草包,根本不懂琴棋书画,等着瞧吧,哼哼。”
……
江哲实在看不下去了,他拍了拍荀粲的肩膀,荀粲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抹了抹嘴角的口水,道:“随云兄有何事?”
江哲抽了抽嘴角,淡淡道:“吴王出题了,以‘深山藏古寺’为题,还有大半柱香的时间,你若善画,就赶紧作画吧。”
此时,几乎其他的进士都交上了画作,而江哲更是在一片哗然之中交了白卷,让所有对他期待的寒门子弟大失所望,而江哲依旧坦然无比,这绘画他本就不擅长,做不到最好那就不做出来献丑了。
吴王与八大世家的家主看画看得极快,事实上,这个题目要画好并不容易,进士们有的在山腰间画座古庙,有的把古庙画在丛林深处。古寺,有的画得完整,有的只画出古寺的一角或者一段残墙断壁,诸葛恪与顾谭两位都没有摆月兑出这样的思维……
这让孙权觉得不是很满意,构思都太过平凡无奇,只能根据画技,将诸葛恪的画暂时列为第一,而顾谭的则列为第二,只因诸葛恪在深山上的意境更胜一筹,而顾谭的古寺画得虽然精美,却只是形美,而无一种飘然出尘的气息,因此略输诸葛恪一筹。
这个时候,孙权忽然道:“荀奉倩的画何在?”声音中充满了期待,这一喊,使得在场的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荀粲的身上,却见这荀奉倩在很淡定的做绘画前的准备工作,他听到孙权的问话,回复道:“吴王陛下,半柱香时间足矣。”
荀粲的话中带着一种极其强大的自信,这让所有的人都心生期待,想要看看这荀奉倩半柱香时间内作出的画能否技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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