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粲坐在这缓慢却舒服的牛车之上,比起马车来说,它确实少了许多颠簸,因此受到许多权贵人士的喜爱,他有些百无聊赖的望着车外这颇为繁华的光景,事实上,这许都比起以前的洛阳与长安来说格局小了一些,也难怪曹丕称帝后会将都城迁至洛阳……
荀粲此时依旧身着简贵的汉服,长长的头发仅用一根普通的木簪绾起,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清雅朴素,荀粲偏好这样的装束便是因为他的慵懒,他这个人比较洒月兑自然,怎么舒适怎么来,却不像父亲与哥哥那般恪守礼节,一举一动都令人无法挑出毛病。
荀粲非常喜欢这个时代的汉服,这就仿佛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偏好一般,穿着这衣袂飘飘的汉服,那种尽显写意风流的感觉令他感到十分超然,不过一想到西晋之后那五胡乱华的黑暗时代,他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紧迫感。
牛车来到这许都最繁华的地方,屹立在那儿古色古香的天一雅阁一点也不给人金碧辉煌的感觉,反而是一种古朴优雅的感觉,停在阁前具是一些标有大家族标志的马车或是牛车,荀粲暗暗点头,这天一雅阁走得是权贵阶层的路线,众多世家子弟以进入天一雅阁消费为荣。
这天一雅阁应当算是一个消磨时间的高雅去处,里面有免费的棋室以及专门品茶之处,说起来这天一雅阁的地位放到后世就相当于高档的娱乐会所或是俱乐部之类,它提供的是一个平台,而这个平台却让某些二流世家想要削尖了脑袋进入,只因进入这个平台之后便意味着能够和一流的世家甚至是顶尖的世家门阀搭上线,到时候说不定自己的家族就会因此而发达。
据说这各大世家中的一些喜爱马匹的世家子甚至是曹家的某些二代就在这天一雅阁相互结识,并组成了类似于“跑马俱乐部”的圈子,大家在一起交流拥有的好马,并相约一起出去骑马狩猎之类,而这样的盛景让寒门子弟看到都会陡然升起一种难言的羡慕,要知道,那颜色诸多的马匹是那样的神骏,而这样的一匹马却是他们奋斗十年也舍不得买的存在……
荀粲这辆牛车停在这天一雅阁前时,在不远处有两个拿着最近风靡一时的折扇的世家子弟面露羡慕之色,这折扇的风靡自是因为站在时尚前沿的荀家六郎的推广,如今几乎达到了读书人人手一把的地步,于是便可以想象荀家又赚了个衣钵满体……这两人悄悄议论道:
“也不知这是那个大家族的子弟,居然有资格进入这天一雅阁……”
“是啊,以前好像没见过这号人物,这牛车上也没有家族的标志,这人不会是第一次来天一雅阁吧……名帖不投,就能进入天一雅阁吗?”
“除了那些个真正顶尖世家的子弟,谁也不可能直接进入的……”
“看啊,这穿得这般简朴的寒门子弟也想进天一雅阁,真是好笑,那不是意味着我们这种二流的世家子也能进了?”
“他真的进去了,咦,居然还是那神秘的总管亲自出迎,嘶……这穿着简朴的少年到底是什么身份?”
“哎,刚刚居然看走眼了,这人可真够低调的,走吧,这天一雅阁啊,或许我们一辈子也进不去……”
荀粲在这老者的带领下走进天一雅阁,却发现里面有五六个衣着极其讲究的世家子正在围着一幅书法品鉴,他看了一眼,面露古怪之色,只因这幅书法应当算是自己的那幅《兰亭序》的临摹体,这字虽然没有自己那种潇洒写意的神韵,但也颇得其中三味,应当算是临摹的不错了,来当字帖使用学习行书倒也绰绰有余……
荀粲听到这几人一边品鉴着这《兰亭序》,一边还在表达对竹隐先生的敬仰:
“哎,若是这辈子真的能得到这《兰亭序》的真迹,那可真是值了啊……”
“你这是在妄想吧,那《兰亭序》我可是听家中在南楚的长辈说了,乃是具有无上神韵的神品书法,观那书法就能深深的陷入一种意境之中,据说身临那种‘流觞曲水’的场面……”
“这《兰亭序》可是被那顾家家主顾雍视作了传家之宝,其价值绝对是可以流传千古的,比起那钟大家的五表之一的《宣示表》也不遑多让,要知道那五表六贴之中,钟大家可是自己承认那幅《宣示表》是他妙手偶得,可入神品啊……”
“据说竹隐先生归隐多年后,一出则摘得南楚状元的头衔,此等风华,真真令人向往不已……”
“似乎有传闻说竹隐先生姓荀名粲,乃颍川荀家七郎,南楚人称‘谪仙’,与钟大家合称‘钟荀’,也不知是真是假……”
“此乃无稽之谈,且不说这颍川荀七向来声名不显,要不然也不会让荀家六郎一人操控荀家,再说这荀家七郎也不过是少年郎君,竹隐先生有那样的笔力绝对不会是这样的少年郎……”
“有道理,不过无论如何,竹隐先生都是我最敬仰的存在……”
荀粲听到这样的言论,心中一松,看来“颍川荀七,真谪仙也”这样的名头在这北汉之地应当算是“无稽之谈”,这其中哥哥应该费了很大的力才造成这样的局面,这便使得荀粲可以隐藏在暗处做一名幕后黑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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