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十六年,凤凰城和往常一样的热闹。
各种小摊依着次序的排列在街道的两边,叫卖声,吆喝声,小孩子的嬉闹声,合成了一副市集的景象。
城西,一个丫头站在街口,身前一个小推车上摆满了土豆和青菜。
“如尘,你过来一下。”包子铺的刘大婶微笑着招呼离她不远处摆小摊卖菜的小姑娘。
“啥事?刘婶婶。”小丫头头上扎着俩个包子头,穿着一件灰扑扑的麻布衣裳,但眉清目秀的模样一看就觉得讨喜。
刘大婶抓了三个大馒头递到小丫头的怀里:“天要晚了,收了回家去吧喏,拿着。一个给你吃,那两个给你母亲和小弟送去。”
小丫头慌忙将手中馒头推了回去,努起小嘴:“刘婶婶,这馒头我不能要。”
刘大婶叹了口气,模了模小丫头的脸蛋:“傻孩子,哪还用跟婶计较啊?叫你拿着就拿着,就当是上次你帮俺放牛的功劳。”说完笑的裂开了嘴,露出一口黄牙。
小丫头会心的一笑也不再推辞,伸手接过馒头:“那如尘就收下了,等我将摊子收了就给我娘和弟弟送去,谢谢婶婶。”
刘婶婶慈爱的拍拍丫头的脑袋“去吧,小心点啊。”
“哎”丫头笑嘻嘻的应了。
转过身回到自己的小摊边上,将馒头放进小推车上的竹篓里,捂实好了然后推着车就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这个小丫头就是白如尘。
自从她掉进下水道便坠入了一片黑暗,等她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个没有记载的朝代,并且成为了一个只有十岁的小丫头。名字虽然没变,不过现在的她不姓白而姓潘想到这里白如尘无声的叹了口气,这人人向往的穿越,竟然生生的就让她经历了。她还来不及埋怨老天的不公平,还不及感慨穿越过来的心情,就要肩负起一家人生活的重担。
路过世一堂,白如尘,不应该是潘如尘放下推车,走了进去,门口磨药的小药童已经认得她了,见她进来笑着道:“如尘又来替你母亲抓药啊?”
潘如尘微微一笑点点头,随即问道:“齐哥儿,孙大夫呢?”
“师傅在内堂,我帮你叫去。”药童刚站起身,一老者的声音传来
:“如尘丫头来了。替你母亲抓药吧?来来,过来。”花白的头发,古铜色的脸孔,尖尖的下巴上留有一缕三羊胡子,这就是孙大夫。潘如尘来到这里的三个月没少和他打交道。
“孙大夫,又得麻烦你了。”
孙大夫转过身在药架子上几个来回就抓满了三幅药,递给潘如尘:“记住……”
“一副药三碗水,要煎三次嘛”潘如尘接过话,嘿嘿一笑。
“你这鬼丫头,给钱。”孙大夫大手一摊,伸到潘如尘面前。
一副药两文钱,潘如尘自然是知道的,给了钱道了谢,就要走了。
潘如尘的家离街上并没有多远,大概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推车也不重,只是对于现在只有十岁的如尘来说,还是有点费力,擦了擦脸上的汗,如尘望着前方一座小瓦盖土房露出开心的笑容。
“娘,云浩,我回来了。”如尘刚走进院子还没来得及把小推车放置好就忍不住宣布她的归来。
这座房子不大,就一个围栏围出来的一个土泥坝子,前面是三间小屋,最右边一间是灶房,挨着的是两间客房,说客房是好的,其实也就是勉强能睡人的土房子。
屋子里蹦跳出一个小男孩,模样和白如尘有些相似,清瘦的身子上套着洗的月兑了色的衣裳,颜色依稀还能辨得清是蓝色。这是她只有六岁的弟弟——潘云浩。
“姐,有没有买好吃的。”小男孩闪着星星眼脆生脆气的问,一脸期待的望着他的姐姐。
如尘温柔的捏了捏男孩的脸,说道:“当然有了,喏。给你。”从竹篓里拿出一块糖人,由于捂着的关系,有些化了。
小男孩蹦起来接过如尘手中的糖人,舌忝了舌忝:“真好吃,谢谢姐。”说完跑进屋里。
“娘亲,您看姐给我买了糖人。您也尝尝可甜了。”
听着小男孩的话,如尘嘴角轻扬,将竹篓抱在怀中也跟着进了屋子。
里屋有些昏暗,可能是瓦盖的原因,即使是白天也没有多少亮光,泥糊的墙面因为雨水的冲刷显得有点颓废,地上潮湿的泥土地面也发出霉臭的味道。一个面黄肌瘦的女人半倚着床沿坐着,虽然病痛让她面色憔悴,但是仔细一看,她的五官是极好的,特别是那双眼睛,很深的双眼皮,眼珠黑白分明,只是少了些灵气。想来年轻时也个秀丽美人。
“娘我回来了。”如尘坐在床边拉过她的手轻轻地说道。
女人慈爱的抚着女儿的手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辛苦你了,尘儿。”这女人是潘如尘的母亲潘柳氏。
如尘摇摇头,看了看坐在一旁吃着糖人的小弟说道:“娘,尘儿不辛苦,只要能看见您和弟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尘儿就觉得踏实,就觉得高兴了。”
柳氏眼中闪着泪花,她知道尘儿是因为安慰她才这么说,要知道她一个九岁的女娃,肩挑起一家人的生活,实属不易了。“若不是因为娘的病,你和弟弟也不会这般受苦。”胸膛因为情绪激动而剧烈起伏,柳氏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怪就怪你爹走得早,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如尘赶紧伸手给她拍背,慢慢的舒缓着她的情绪:“娘,你别这么说,爹虽然走了,可还有尘儿啊那些伤心事咱就不提了。对了,回来的时候我特意去问过孙大夫了,他说您的病是能治好的,只要按着疗程吃药,不多久就能痊愈了。”说完从竹篓里取出药包:“这不,他又给您抓了一个疗程的药”
柳氏点点头,抹了抹眼角的泪,枯瘦的手抚上如尘的脸哽咽说道:“尘儿,乖,乖……”
其实白如尘真的不觉得苦,她的前世是个孤儿,从来没有体会过母爱的滋味,是这个便宜娘亲给了她温暖。记得她才来到这里的时候,这个本尊的身体正在发高烧生死一线,她这个便宜娘亲为了她托着病体背着她来到街上找到孙大夫,用唯一的一支银簪救活了她的命,这使如尘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的关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一贫如洗的家变得更加清苦,而她的娘亲也因为没钱医病导致卧床不起。既然老天让她代替了她的女儿,她便将自己当做是她的女儿,打从心底将他们当做是自己的亲人。
“娘,您放心,等浩儿长大了,绝不会让您和姐姐再受苦。”旁边的小男孩突然站起身,拍着胸口向对面的两个女人信誓旦旦的说。
如尘有些讶异的看着只有六岁的弟弟,感觉那个每天跟着她后面转的小孩竟然长大了,成为了这个家人真真正正的男人。
“浩儿真懂事,那以后姐姐和娘亲就交给你了。你可要说话算话哦。”如尘笑着和弟弟打趣。
“嗯”潘云浩重重的点头。如尘绝没想到这句话成就了一个多么出息的弟弟,当然这是后话。
柳氏精神不太好,聊了一会便困了,如尘为她掖好被角,然后拿着药包到灶房煎药。
浩儿也很乖,见姐姐忙着就拿起小锄头到后院挖起了野菜。
如尘望着浩儿小小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古代的孩子都早熟懂事,浩儿如此,这个本尊亦是如此,小小年纪就要维持家里的生计,白天要去田里种地,还要照顾老娘和小弟,晚上还要去地主家洗衣裳,换取微薄的工钱。也难怪她不受压力这么小就去了。
哎白如尘本来的米虫希望是彻底的落空了,以前那时候觉得苦,觉得累,可是和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是逼出来的,这句话有点道理。
看看这个家,她不挑这个担子谁还能挑得上?
药刚煎好,云浩就提着一桶野菜回来了。说是野菜也就是野生的血皮菜,用水焯一下,再放点猪油和盐,也能下饭。
“姐,刚才我在后院看见了一个鸡蛋,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云浩从桶里翻找,摊开手拿出一个白生生的鸡蛋。
如尘看了看屋子,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云浩小声说话。
“云浩乖,这蛋哪来的你放哪去,小心让娘听见了骂你。”如尘拍拍云海的胳膊,催着他赶紧还回去。
云浩有点别扭,嘟着嘴道:“为什么啊?这蛋都没人要,捡回来不正好让娘补补身子吗?”。说着眼中闪着泪花。
如尘心下也不忍,可是这道理还是要讲的。
“云浩,我们虽然穷但也不做偷鸡模狗的事,这鸡蛋不是咱家的,就不应该要。”如尘顿了顿又道:“姐知道你是心疼娘,等姐姐那边领了工钱就去买只鸡,养着下蛋。”
云浩听姐姐这么一说,擦了擦眼角的泪道:“那我现在就还回去。”
看着允浩走了,端着药进了屋子,这药也凉了。
“娘,把药喝了吧。温温的,刚合口。”如尘将柳氏半扶起来,将药送到她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