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赏脸,这一早早的就洒了点阳光。潘如尘煮了点稀饭,柳氏和潘云浩也就着吃了。舀了一瓢喂了鸡,就等着黄伯伯家的儿子过来了。
“娘,你看,那个是不是黄伯伯的儿子。”潘云浩指着对面田埂上一棕色衣裳的一个少年道。
柳氏一看道:“可不是嘛,还真来了。”
“后面还有个人,娘你认识不?”潘云浩见是来两个人忙问柳氏。
柳氏仔细看了看,确实是个生面孔:“这哥儿倒是面生得很。”
潘如尘打量了对面过来的两个少年,走在前面的就是黄伯伯的儿子黄征,十三岁,长得倒还算斯文,头发编了辫子垂在脑后。但从那偏黑的肤色上可以看出他没少干农活。后面跟着个少年也差不多的岁数,皮肤显然要白净很多,五官也很端正,走进了看才发现大大的眼睛闪着光,一看就是知识分子。高挺的鼻子再配上薄薄的嘴唇,整个脸看起来是那么的协调和完美,如尘心里暗暗赞叹:好一个英俊少年。
黄征走进柳氏,拱手道:“柳大娘,我爹让我过来帮帮忙,你看是现在就去……?”
柳氏一笑道:“不急不急。倒是有一阵没见着你了,这一回来就又赶着过来帮忙。”看了看黄征身后的少年道:“这位是?”
黄征哦了一声道:“这是我同窗,叫施怡典。此次跟我一起回来体会乡村生活。见我要过来帮忙也就跟着来了。柳大娘别介意,虽然看他斯文,倒还能搭把手的。”说完挠挠头。看向那少年的眼神有点愧疚。
潘如尘不由得多看了他几眼,总觉得这叫施怡典的少年与众不同一些。至于是哪里不同她也说不上来。施怡典见潘如尘盯着他看,余光扫了过来,眼神带着坦然。倒让潘如尘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柳氏一听黄征说完便点点头道:“真是多谢你们两个了,来来来,昨日煮好的鸡蛋,先吃两个。”柳氏走进屋子拿了蛋出来,一人分了两个。
黄征和施怡典也不客气,三下两下就吃完了。潘如尘这就带着两人去了田里。路上潘如尘都没说话,因为她并不是人来疯,和陌生人几乎没话说。倒是黄征笑着和潘如尘搭话。
“怎么?尘丫头,我才去京城半年你就不认识征哥哥我了?”黄征笑着道。
潘如尘脚步微顿,听他熟络的叫尘丫头,看来这个黄征和以前的潘如尘是认识的。这才装作哈哈笑。
“哪里啊,只是我野丫头一个,怕说话讨你们笑话。”
黄征嗔怪道:“我可曾笑话过你?这丫头脸皮越来越薄了。”这后面句是对着施怡典说的。
施怡典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潘如尘想起柳氏上次听说黄征早回家来的事,便问道:“征哥哥怎么这次放学得这么早?”至少暑假也得七月份吧?的确是早了些。
黄征微微一愣,看向边上的施怡典才说道:“教学的夫子家有事,就让我们早早的回来了。反正离假期也没多少时日。”
潘如尘哦了一声,看黄征的眼神闪烁,再看施怡典也同样如此。她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但她也不想问,毕竟和她没有关系。
到了田里,黄征和施怡典便挽起裤腿和袖子就下田去了。潘如尘负责给他们搬运秧苗。黄征的动作极其麻利,施怡典略慢一点,倒还有模有样。潘如尘不免又有些好奇他的身份。
蹲在田埂上,递过一捆秧苗。“征哥哥,你们上学都学些什么啊?”潘如尘道。
黄征熟练的从左手分出一小撮秧苗,用右手插入田里,一边插秧一边倒退。听潘如尘问他学堂的事,笑着道:“怎么?倒是想学了?”
潘如尘道:“能学自然是好了,谁想做文盲啊?”她倒不是不识字,只是不敢表露出她识字的事实。
黄征一愣道:“哟,还知道文盲了?那以前我说要教你你还不肯?”
潘如尘低下头,原来他曾经要教潘如尘识字的。不过仔细想想便能明白为什么潘如尘拒绝了。那时的她要照顾家哪有空闲时间学识字?
“我那是没有时间学啊”潘如尘道
黄征想了想道:“倒也是,你也不容易。”接着又埋头插秧。
“可是我现在想学了。”若是有人教她识字,有了这个幌子她便可以正大光明的看书写字了。
黄征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道:“想学我就教你呗,不过要等这一阵忙过了才行。你可等得?”
潘如尘连连点头,只要他肯教就行。
“不如也教教云浩吧,他这个年龄本是去学堂的时候。”潘如尘期盼的看着黄征。
黄征转头看了看一直插秧未说一句话的施怡典道:“不然叫怡典教你们,反正他也没事可做,有的是时间。”
施怡典埋着的背一僵,看向黄征的眼神就是被出卖了的感觉,或许是看到因为潘如尘那可伶巴巴的眼神才勉强同意了。
潘如尘耶了一声,云浩有师傅了,还是免费的。要是娘知道了不把嘴笑歪才怪。
三人配合着到午时,一块水田便插满了。潘云浩跑来叫他们回家吃饭。
回到家如尘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柳氏这个好消息,柳氏一听连忙笑着感激,还叫来潘云浩正正式式的拜了师。黄征在边上笑的尴尬,施怡典则是一脸凝重,却还是受了潘云浩的礼。潘如尘在旁边笑的没鼻子没眼,这下他就不能反悔了。
吃完午饭,潘如尘为他们泡了一杯茶,是槐花茶。前段日子如尘见槐花要谢了便又找来于牛儿给她摘的,洗干净了晒干存放着的。平时自己也没舍得泡来喝。柳氏怕他们吃不惯槐花茶,还特意叫如尘去取来冰糖放在茶里面。
黄征听潘如尘讲这茶的由来也没觉得多有兴趣,倒是施怡典看着如尘的眼神有些微微的不同,像是在探究。
“这茶不好喝么?”潘如尘见施怡典看着她便问。她是怕冰糖没化,晒干后的槐花就会有一点苦味。
施怡典淡淡的道:“自然是好喝,糖也正好。”
“其实要是加入黄岑和蜂蜜就更好了。还有清热降压、镇痛的效果。你们插秧累了,喝这茶正合适。”潘如尘有些惋惜的说。
施怡典放下茶碗淡然的说道:“你懂得倒不少。”看着她的眼神更加疑惑了。
“我也是听孙大夫说的,上次给我娘抓药的时候我顺便问了问。”潘如尘怕施怡典看出什么起疑心,便拿孙大夫做了借口,反正她常常去抓药这是事实。
施怡典来之前倒是听黄征说过潘家的事,柳氏有病的事他也是知晓的,也就没再说什么。
休息了一会,三人又下田了,剩下的秧苗不多,不到傍晚就插完了。柳氏依然叫两人留下来吃晚饭,席间还和施怡典定下了给潘如尘姐弟两教学的时间,是在下午的申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