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在不停地下着雪,窝在床上的唐楚楚却怎么也睡不着。刚才在大厅里的那一幕那么还那么清楚,她说出那些话后又后悔了,明明告诉自己要忍着,不要去想从前的事情,可是那些话,字里行间,都是带着刺儿的。
也难怪陆子寒的脸色,瞬间变得那么阴寒。
用被子捂住头,唐楚楚深深吸了口气,面上波澜不惊,可是心底却因为陆子寒今天的话激起了千层浪。
大年过后正月举行婚礼?
他们登记已经有两个三个月了,如果真的喜欢她在意她,哪有老公会在登记结婚后三个月才会问自己的老婆婚礼的问题?
她不想想太多,可是大脑止不住地转悠。登记之后没有立刻举行婚礼,当时她正在气头上,而陆子寒绝对清醒。如果真的那么在意她,就更应该举行婚礼。或者说他是在考虑她的感受,所以才没有举行婚礼。只是他连登记的事情都能设计,又怎么会在意她是否在意婚礼?
心底阵阵怒意在翻涌,唐楚楚紧紧握着拳头,咬紧银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她笑着说“好啊”的时候,就在想着如何让陆子寒在婚礼让颜面尽失,可是冷静想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幼稚。
那样的报复就像是两个小孩子在闹别扭,他让她不开心,让她难过,她就要让他更加难过,更加不开心。可是,她并不快乐。
冤家宜解不宜结,纵使她心底千万般不甘,还是做不到陆子寒那样心狠。她努力地伪装着一切,只希望能快点儿过完这两年。
两年的时间,她宁肯再陪着他两年,在他面前伪装两年,只为了两年后的两清。可是陆子寒的话,却让她再也伪装不下去。
从床上坐起来,唐楚楚不知道陆子寒是否觉得她变了,是否知道她已经想起了一年前的所有?
而想让自己不要爆发,就是从他面前消失,从此不再相见。
时间能消磨一切,她能够忘记他一次,就能忘记他第二次!唐楚楚相信,只要下定决心,就没有做不到的事。
下了床,唐楚楚开始收拾衣服。拿出手机,按了一连串数字,等到接通后,唐楚楚说:“恩,是我,明天来这边接我。”
挂了电话,唐楚楚出了会儿神。听到敲门声,忙将箱子藏到了床底下,穿着拖鞋打开门。
“楚楚,我们好好谈谈。”站在门外的陆子寒,脸上尽是疲惫之色。而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带着一丝冷意。
唐楚楚对那种冷意讨厌至极,做错事的人不是她,为什么他每次都是用那样的眼神来看她?
扬起下巴,唐楚楚淡淡说:“我要说的已经都说了,你还想说什么?”
陆子寒紧皱着眉头,看着房内穿着睡衣的唐楚楚,眼底划过一丝放松的神色,吸了口气说:“楚楚,我只想说,我不会和你离婚,你也别想着离婚。”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快速升起,唐楚楚努力让自己淡定,皱着眉头说:“陆子寒,做人要说话算数!”
陆子寒直接转移了话题:“楚楚,你说过的,你爱上我了。”
心微微一颤,她何止是爱上了他,几乎是爱的忘了自己是谁,爱的不顾一切。可是换来的是什么?是他的一颗棋子,是他的不信任,是他的同情和怜悯!
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将来,凭着他们两人现在这样的关系,即便死死地绑在一起,谁都不会真心实意毫无芥蒂地爱着谁!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会因为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就当做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受过的伤害,不是一句话,一个微笑,一场无厘头的婚姻就能掩过的。
唐楚楚望着陆子寒,声音微微冷:“子寒,强扭的瓜不甜。我是说过我爱上了你,可是那是曾经,而不是现在。”
看到陆子寒的脸上的血色瞬间尽失,唐楚楚勾起红唇微微笑了笑。望进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她慢慢说:“其实你早就知道了的,是不是?”
见陆子寒只是怔怔地看着她说话,唐楚楚笑得云淡风轻:“在凤凰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已经记起了一切的,是不是?”
“你那么聪明,我怎么可能瞒得了你?”唐楚楚自嘲地笑了笑,看着陆子寒说:“不过看着你跟我演戏,我倒是很开心的。明明都知道的,可是两人都要装作不知道,这样难道不累吗?”
“你不累,可是我累了!”敛去脸上的笑容,唐楚楚望着恍惚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茫然无措地看着她的陆子寒说:“我累了,很早很早以前就累了。陆子寒,从前的我可以容忍你隐瞒你的家世,隐瞒你有青梅竹马的骆冰,隐瞒你接近我不过是为了我身体内的一颗肾。那是因为我爱你,是我爱上了你,而不是你爱上了我!”
“可是,从我记起一年前一切的时候,我心中只有满心的恨意!我恨你的虚伪,恨你的无情,恨你的自以为是!”明明应该是歇斯底里的怒吼,可是从唐楚楚嘴里说出来,竟然那么平静,平静到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我原想着,我什么都由着你,什么都顺着你,从前的你不爱我,那么一年后我们朝夕相处,你会慢慢爱上我。”
“两年的时间,我
给你两年的时间,也给自己两年的时间!”唐楚楚一边笑一边说:“我给你两年的时间爱上我,然后再转身离开你的世界!你欠我的,我要你一点点来偿还!我要你知道,什么是心痛,什么是心如死灰!”
说到这里,唐楚楚嘴角的笑容染上了层层苦涩的味道,她望着他,看着他苍白的神色似乎是喃喃自语般说:“可是我到底没有你心狠,我还是不会演戏。我只要一说谎,就能被你一眼看穿。又怎么可能,让你爱上我?”
“你可以花四年的时间来与骆冰取一颗肾,又怎么会在乎现在的感情。”唐楚楚慢慢说着,静静地看着陆子寒:“陆子寒你告诉我,是不是骆冰的身体又出了状况,所以你才与提出与我举行婚礼?这一次,你是想要什么?肾,还是,我的命?”
血色尽失的额头上层层青筋突起,陆子寒面颊的肌肉都在抖动着,看着唐楚楚眼底一片冰寒,冰寒中尽是痛楚:“唐楚楚!”
唐楚楚踉跄着向后退,看着陆子寒说:“你不要叫我唐楚楚,每次你一叫我唐楚楚,就不会有好事。或者陆子寒,即便没有好事,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念想叫我一声楚楚,再编个很好听的故事,让我再次心甘情愿地为你和骆冰付出!”
陆子寒大怒,欺身靠近唐楚楚,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在你心中,我就那么不耻?”
唐楚楚一边笑一边踉跄着后退,轻轻摇头,望着面色冰寒的陆子寒,笑得眼睛都有了淡淡的泪花:“没有,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不耻。那不是不耻,而是高明。让人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心甘情愿!”
见陆子寒快到了自己跟前,唐楚楚忽然大声吼道:“陆子寒,你别过来!别靠近我!”
陆子寒步步紧逼,唐楚楚有些慌,她知道今天她已经彻底触怒了陆子寒,可是心底压抑了那么久的恨意让她几乎失去了理智。她不想再看他,连多看他一眼都觉得会晃了自己的眼睛。
踉跄几步快速到了窗户边,用力推开窗户,寒风吹拂着雪花吹了进来,整个房间瞬间冰寒。
“你要做什么?”望着推开窗户侧身看着他的唐楚楚,陆子寒再也迈不开脚步。
寒风吹得唐楚楚一个激灵,她知道自己斗不过他,可是如果他还怜悯她,同情她,就该顾着她的身体,顾着她的命。
“陆子寒,你不要再过来,你要再过来一步,信不信我从这里跳下去!”声音带着狠意,唐楚楚面色极其认真。
陆子寒身体一颤,整个人绷紧站在那里,满脸惊恐地看着唐楚楚:“楚楚!”
唐楚楚笑了笑,又像是在哭。不然为什么她的脸上,有那么多水?还是说晚上是雨夹雪,吹到了她脸上,冻进了她心里。
“楚楚,你身体不好,快过来!”陆子寒又急又怒,声音是压抑的怒吼。
唐楚楚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笑看着陆子寒说:“如果没有你陆子寒,我会活得很好。一年前我就说过,祝你与骆冰,百年好合!我明明都把你忘得一干二净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打扰我?”
“你与骆冰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门当户对!”唐楚楚狠狠道:“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信,只要你相信我,可是你只相信你的眼睛!”
“楚楚,不是那样的。”陆子寒急着说:“楚楚,你过来,你过来我解释给你听,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怎么会过去,她若是过去了,他哪里会给她第二次机会?有了那一次,她就学乖了。
她要离开他,彻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