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该来的,总归是要来,就算上一刻温存如故,下一刻,也该坦然受死……
那寒光刺来,霜糖没有避闪,只是一瞬,就听得一个声音大喊“慢着”,一道人影从身后而至,精准的捉住了行云的手臂,千钧一发,那刀尖只差半寸,就能要了霜糖的性命!
行云恼怒看去,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随身小厮九九。
原来九九听从了霜糖的嘱咐,让他有多远就躲多远,生怕打起来误伤了他,惦念着霜糖的这一句嘱托,九九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心来一个人走。尤其是当他躲在暗处,见着流水带了四名彪形大汉来,就知道霜糖处境及其危险。
特别是当他发现,这一整栋的月华楼虽然有不少灯火,其实根本没有人,已经被流水清场,他害怕极了。
猫着腰躲在门口偷听,当听见房内说着要将四名大汉支使去院子里,他连忙躲了起来,生怕被人发现,也是听着这房里的阵阵***乱,才一心想来看看。
可九九毕竟是胆小,听着那阵仗不对,似乎还死了人,这就吓得转身跑出了月华楼,漫无目的的奔跑在大街上。犹豫再三,才强迫自己回来,只因他也是个苦命人,从小被家人卖到烟花柳巷为奴,幸而跟随了行云,免受了不少皮肉苦。
惦念着主仆情谊的九九回到了月华楼,直奔而来,却见行云扬刀刺杀霜糖,情急之下,他大喝一声,这就将行云的手腕抓紧,救了霜糖一命。
霜糖看着九九,眼里满是感激之情,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安然赴死的准备,但若能死里逃生,也是幸事。
行云气急败坏,与九九推拉起来,嘴里质问起来:“你只是我的奴仆,竟然忤逆我?”
这一声叱责吓坏了九九,可他还是不肯撒手,生怕行云丧心病狂,甚至连他一起杀了。
“主子,九九不敢……”
“不敢?我看你胆子倒是叫我纵容得大得很!你给我滚开,我要杀了这个女人!”行云歇斯底里的咆哮起来。
九九摇摇头,拼死抓住了行云的手臂,转头对霜糖喊道:“快,快跑!”
见着有人出手相救,霜糖仿佛是抓住了就救命稻草一般充满了希望,人也有了力气,艰难的扶着门框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出去。
行云见霜糖就这么逃了,恨得咬牙切齿,手中的力气又大了几分,誓要推开九九,追上去杀了她!
见他如此疯狂,九九不是不怕,但归怕,但九九明白,霜糖是无辜的,她甚至一门心思爬墙出来,为救谎称被劫的行云,她甚至敢一人赴约,这份情谊,又怎是一个义字能够概括?
她念着行云,正如行云念着她一般,可阴差阳错,这原本互相爱慕的两个人,就这么走上了绝路,九九看得比行云清楚,自然不能放任他做下杀人灭口的事情。
下
霜糖捂住月复部,艰难的扶着墙,好不容易挪步到了楼梯口,想着后院还有四名彪形大汉傻站着,霜糖快速在心中拟定出逃跑的计划来,那便是尽量的谨慎。
小心的下了楼梯,扭头一看,这一路可走的不轻松,点点滴滴的鲜血跌落在地,被裙摆一拖,显得触目惊心。
想着九九那单薄的身板,也不知能拖住行云多久,霜糖的脚步就更快了一分,步履蹒跚的模索去了大厅,准备从那出去。
而这厢,九九正与行云扭打到了一起,过去他从来都是个唯唯诺诺的小仆,今日他竟然与主人掐架,混乱中还扬起拳头照着那妖孽得祸国殃民的脸上给了几拳,竟然心里还乐呵了,总算找着了翻身做主的感觉。
行云毕竟是个小倌,说来勾.引女人他会,吟诗作对他会,摆弄乐器他会,真论起打架,他不会,于是几番交锋下来,行云挨了九九的拳头,苦不堪言。
可这几拳头不是不顶用,至少打得行云清醒了几分,渐渐从仇恨的心绪中理清了,想着李霜糖就这么跑了,行云忽然跌坐在地,回忆起先前,自己竟然生生的握着刀子捅进了她的身体,行云的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九九见行云不动了,一脸的茫然,转身就要往外跑,行云发觉,连忙喊住了他,问:“你去那儿?”
九九诚实的回答:“去救她!”
“不许去!”一听到救她,行云便是一脸的阴霾,低吼道:“你若是去,我们自此断绝主仆关系!此生老死不相往来!”
这话倒是管用,九九马上收回了脚步,说实在的,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忤逆行云,行云虽然平时诸多挑剔,言语也刻薄,但不外乎是个好主子,给他吃喝,给他一个容身之处。
“过来!”行云命令道。
九九听他语气不善,心里有些担忧,可平时做错事,行云也只是用竹条抽手心,这么一想,九九放下心来,毕恭毕敬的走到行云的跟前,低声问:“主子,有何吩咐?”
行云冷笑一声,颇有流水的神色,九九心里一惊,果不其然,行云一把将他抓住,挥手就是一巴掌!
可这一巴掌远远不够,当九九下意识的捂住了被行云打过的脸颊,却,模到了满
手的鲜血!
原来行云并不是给了他一巴掌,而是用这刀子划破了九九的脸!
他气九九阻止他杀了李霜糖,气他就这么放走她,他更气自己的无能,每一个真心想要守护的人,却都在自己的眼前受伤……
九九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这几乎魔障的主子,嘴唇不住的颤抖,可他没有吭声,头也不回的转身跑了出去,火辣辣的伤口灼热,温热的血从指缝中漏了下来,疼得九九直咧嘴。
快速跑下了楼梯,已经不见了那红衣的姑娘,只留地上的一道道血迹,顺着血迹一直跑,九九终于在出了月华楼百余米的地方,看见了她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