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好在夜孤侠进入后门时,为方便九九进出,特地没有拴门,九九一路奔跑,推开门进去,沿路的树梢上已经挂了几只灯笼,微弱的光芒指引着茂密树丛间的路。
心急火燎的顺着这路奔跑,终于,九九看到了一处水井。
空气闷热,脸上的伤口火辣辣的,九九扑到了井口前,里面阴凉的水汽扑来,他多么想打点水来湿润被汗水浸泡得又疼又痒的脸,可没有时间了,他必须争分夺秒!
单薄的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支持着他将一旁的木桶丢入井水中,卖力的摇动起来。
当水桶挨着了井沿,他奋力将木桶拎起,疾步穿过花园,直奔后门而去,一心想将这指引到叶府的血迹全部清除……
却说八宝,正英姿勃发的骑在高头大马上,此生从未这么风光过,他的身后跟着一列整齐的精兵,全部都是贴身保卫凤主的禁卫军,而那顶威严的官轿里坐着的,正是微服出宫的凤主——锦枫燃。
当人马停在这月华楼前,八宝跨步下马,毕恭毕敬的来到轿前,道:“月华楼已到,请主上下轿。”
一只雪白的手撩开帘布,紧接着一个打扮并不算张扬,却浑身贵气的女子,迈步出来了。
一张鹅蛋脸生的雪白,保养得当,竟然使这年纪已经三十有余的妇人显出了少女的青春模样,但她微微上扬的眼睛还是出卖了她,虽是眼含秋波,盈盈荡漾,可那沉着的气质,却是少女比不了的。
华美的镶珠绣鞋一定,凤主抬眼,瞥着着高耸威严的月华楼,嘲弄的冷哼一句,这就一甩衣袖,往里走去。
训练有素的禁卫护在她的身旁,当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这一地斑驳的血迹就吸引了她的目光。
凤主眼角微扬,瞟一眼八宝,只见八宝已经是冷汗涔涔。
虽然与流水计划好了这些,当流水前脚出了医馆,后脚八宝就告诉行云,流水准备亲自对霜糖下毒手,誓要将她灭口,这么一说,行云就上了套,同意配合流水去骗霜糖来月华楼,并下药将她迷晕。
计划虽好,却怎么也赶不上变化,在计划中是没有谁伤亡的,那么,这一地的血迹,又从何而来?
八宝连忙请罪,做出卑躬屈膝的姿态来,惶恐的说:“还请主上容许八宝上楼去看看,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凤主伫立一阵,这就提起裙角,沉声说道:“不必了,你们这些***才,真是一点用也没有,抓个臭丫头而已,都能给我做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说着,她踏着一路血迹,动作利落的上楼而去。
鲜血,她的手中已经沾了太多,所以她一点也不怕,甚至被血污弄脏了华美的鞋面,她也不曾皱一皱眉。
通向王权的路上践踏了多少的人命,如今的她,不会再为任何事物动容。
下
顺着惨不忍睹的血迹,凤主一路去到发生了命案的那间房,整座月华楼静得可怕,当她走进房门,见着的,却是流水的尸体……
“魏郎?”她惊呼出口,快步来到流水的尸身面前。
蹲来,仔细端详,地上的人早已断气,面色泛着青,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弧度,似是微笑。
他的心口是一片血迹,伤口处已经发黑,就这么静静的躺着。
凤主久久凝视着他的脸,他已经陪了她五年,从最好的青春年少,到如今的成熟内敛,此时,流水活着时的音容笑貌呈现眼前,凤主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抚模上他已经冷却的脸颊,轻声道了一句:“走好……”
就仿佛是一个仪式,从此之后,他便只活在记忆中,永远风华正茂。
转身看向垂头坐在一侧的颓然少年,虽然发丝凌乱,脸上也有两处淤青,一身白衣沾满了血污,但却掩盖不住他浑身散发出的魅惑气质,他与流水面容相似,却更加年轻,也更加俊美。
他,就是行云吧?
凤主想起那些流传在坊间的传说来,都说玉面狐狸魏行云,才是这凤锦城最美的男子,流水也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这个弟弟,可今日一见,也就不过如此。
行云眼神呆滞,沉浸在失去了流水的打击中,当有人用温热的手勾住了他的下巴,逼迫他抬手时,他才从那沉痛中惊醒过来。
抬眼望着眼前这个端庄大气,面色波澜不惊的女子,再环顾四周,已经被装备整齐的精兵包围,行云这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就是凤主。
来不及屈膝行礼,凤主就这么捏住了他的下巴,另一只手扣住了他的手,行云心中惊慌不已。
都说凤主是个酷爱收集男宠的女人,但凡有点姿色,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收入囊中,过去他一直在回避着流水送他进玉锦宫做男宠的想法,可怎料今日倒霉,教他撞上了凤主。
凤主神色镇定,就这么看着他,那双眼睛虽然美,但却透着一股阴狠,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那般,让人为之害怕。
行云感觉到了害怕,可是他不能逃,走到了这步,只剩下了听天由命的份。
“说,谁杀了魏郎?”她终于开口,语气一如她的眼
神那般镇定,可听起来,却是令人不能拒绝,也绝不敢期满。
“是……李、霜、糖……”他颤抖的,一字一顿的说。
行云第一次,念全了霜糖的姓名,可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每一个字从嘴里吐出来,都是极大的勇气,他不想害她,从一直开始便是如此,他甚至一心想着为她,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让这个此生唯一为之动心的女子,转身成为杀害流水的凶手。
就为流水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哥哥,为流水为了带大他所经受的那些苦,行云心里只有一种情绪在涌动,那便是——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