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露的心一凉，幽幽地问：“妈，是不是只要是有钱的男人，都是那么花心，都是寡情的薄幸汉？”
“是啊！我跟你讲，你就别想哪个男人会又有钱又对你一心一意的，这是只会在戏文子里演的戏码，哄哄你骗骗你的，在现实生活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年头啊，对女人专一痴情的男人早就统统死光了！”
沈白露默默地聆听着赵月芳的教诲，此时，白詹祺也正在白家跟二老激烈地争执：“妈，我跟你讲清楚，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娶沈白露的！”
“为什么？沈小姐出身名门，不仅模样生的好，又是念过书的人，知书达礼、文静娴雅，说起话来轻声细语的，我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呢！”
“你喜欢她？那你跟她结婚好了！”
“哎，阿祺，怎么这么跟你妈说话？太没规矩了！”白父沉下脸，对白母道，“刚才你跟我讲，这位沈小姐出身名门，还是念过书的人？”
“是啊，她刚刚从中西女中毕业，跟我可称得上是校友呢！听说她在学校里念书念的很好，门门功课都是名列前茅，是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本来学校里的老师们都打算推荐她，保送她去北平念清华大学呢！我看过那么多小姑娘呀，就数她最称我的意了！”
“是吗？哎呀，好啊！咱们家就得要讨这样的女孩子做媳妇，将来咱们的孙子也一定会跟她一样聪明有出息，别说是去北平念清华了，说不定还能出国留洋去镀镀金呢！”
“说的是啊！”
“爸、妈，我是要讨老婆，又不是开学校招学生，你们两个干吗非得一定给我找个书呆子老婆啊？你们知不知道，她那个人一本正经的，一点情趣也没有，我跟这样一个死板板、呆愣愣的女人以后怎么过日子，还不得闷死月兑我啊？”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女人做老婆啊？”白父斜了他一眼，凉凉地道，“是想找百乐门的红牌舞小姐，还是兰心戏院里的申曲皇后，或者是那些在四马路开书寓混饭吃的姑娘①？我可告诉你，咱们白家娶媳妇，这顶顶要紧的，就是一定要找一个清清白白、正正经经的女孩子，而且还得要是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你就甭想娶那种不干不净、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我白家的大门，我是决不会答应的！”
“爸，你不晓得，听讲她家的光景不大好，说是什么名门千金，其实早就已经败落了，现在跟个穷瘪三差不到哪里去！”
白父道：“她家没钱不要紧，咱们家有钱啊！只要她人品好，模样长得也好，那就行！关键是她肚子里一定有学问，这样我的孙子以后就也会是个有学问的人，不会像你那么不长进！我花了多少钱供你上最好的学校念书，偏你就是读不进去，成天就只知道白相②，我可不想我的孙子将来跟你一样，也是个读不进书的黄鱼脑袋！”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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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四马路开书寓混饭吃的姑娘，意指妓/女。
②白相，意为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