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露望着这一行行秀逸的字迹,脑海中冷不丁浮现出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庞,带着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喜欢你,白露!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那一声声真挚热切的呼喊,重重地叩击着她的心,令她原本静如止水的心弦一阵激荡!
令她颇感奇怪的是,信的末尾并没有署上他的名字,而是以飘洒的花体英文写着“shmily”,并在旁边画上了一大蓬优雅美丽的紫丁香。
Shmily?这是什么意思?
沈白露狐疑不解地看着这个陌生的英文单词,自己在中西女中曾经学过英文,可却从未学过这个单词,程秋骏特意不留自己的名字,而是写了这个词……他是什么意思?是想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她苦思冥想许久,却是得不到一个正确的答案,望着信笺,眼中微微湿润,渐渐有些模糊。这便是女生们私下常说的……爱情么?
只可惜,它来的时间不对,就在自己初初领悟时,已和自己匆匆擦肩而过,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她轻轻闭上酸楚的双眼,幽幽低叹,唉,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自己和程秋骏之间,只能留下一声遗憾的叹息!
她将信笺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回信封内,连同首饰盒一起放进衣箱底处,与此同时,她也将心中这份初初萌动的情感,小心翼翼地收起,一直藏在心灵深处。
三天后,沈白露和白詹祺的结婚典礼如期举行。
此时礼节规矩繁琐的旧式婚礼早已不时兴了,两家二老商议着举行时下最流行的中西式婚礼。一大早,她由赵月芳、阿英和喜婆等帮忙着,换上一件大红织锦缎旗袍,隆重地梳洗装扮好后,先由白詹祺开车接去白公馆,给白家二老敬茶。随后,再赶去毗邻外滩的华懋饭店,白家为了替这个最宠爱的独子庆贺婚礼,大手笔地包下整层楼面,宽敞的大厅内饰以鲜花和纱球,布置得美仑美奂,酒宴上的菜色更是经由白家二老精心挑选,每一道菜都是精美绝伦的珍馐佳馔,引得宾客们啧啧惊叹。
沈白露则在饭店特意准备的新娘休息室里更衣,换上一套雪白的华美婚纱。
“哎哟哟,到底是‘佛要金装,人要衣装’,这件婚纱是白太太从法国巴黎买来的,据说是巴黎当季最时髦最新潮的款式,贵是贵得不得了哇!瞧瞧这料子,还有这做工,多考究多精致啊,我在上海滩上还没见过呢!”赵月芳边替沈白露理着头纱,边满含艳羡地道,“白露啊,你穿上这件婚纱呀,可真是漂亮呢!”
沈白露淡淡一哂,没有说话。
“还有这些钻石首饰,啧啧,大的足足有五克拉,小的至少也有八、九分!哎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钻石首饰呢!你呀,可真是个有福气的孩子呢!”赵月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感叹道,“唉,不知道我的家惠出阁的时候,是不是也能像你一样好福气,嫁个这么有钱的好人家,能有这么一个风光、排场这么大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