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欢喜得合不拢嘴，道：“哎呀，到底是读过书的人，就是有本事啊！以后啊，姐妹们再问我涂的是什么牌子、什么花香的香水，我可就回答得上来了！免得她们问我的时候，我老是呜哩呜哩讲不清楚，真没面子！”
随后，程母和程父热情地留沈白露吃晚饭，白詹祺见沈白露不仅将那块台布修补得完好无损，还帮程母将香水瓶翻译好，颇得两位老人的夸赞和喜爱，不由嫉恨不已。可当着程家二老的面又不能发作，只得暂且忍耐着，好不容易吃过晚饭，他急急地带着沈白露离开程公馆，一到家就板着脸教训起来：“沈白露，你给我记着，你是咱们白家的少女乃女乃，咱们白家在上海滩上可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以后就给我呆在家里，没事别随便朝外头乱跑！”
沈白露被他这通没头没脑的训斥给弄得莫名：“我怎么朝外头乱跑了，我今天是给干妈送台布才出去的，平时我从来都不出门的！”
“你还敢跟我顶嘴啊？”白詹祺强硬蛮横地道，“告诉你，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许跟我顶嘴，听见了没有？”
沈白露忍住委屈，柔声道：“詹祺，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自问今天我没有做错什么……”
“是啊，你没做错什么，你沈白露确实很能耐，又会绣花，又会洋文……”白詹祺讥讽地勾起嘴角，“今天我干妈和干爹不过是随口夸你几句，你可别就美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告诉你沈白露，你在我眼里，其实一无是处，是个很失败的女人！”
沈白露的心一凉，颤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还用的着问吗？你虽说是个出身名门的千金小姐，可说穿了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穷瘪三，像你这种家境推板①、姿色不过是中等的女人，能嫁进咱们白家，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白詹祺耸耸肩，鄙夷地看着她，冷冷一笑，“你家里穷这倒也就罢了，反正咱们白家有的是钱！可你作为一个女人，尤其最欠缺的，就是女人的魅力和风情！你看看你这副土里吧唧的样子，就跟那刚从十六铺码头刚下来的乡巴佬一样，我虽然是一个男人，是你的丈夫，可我对你一点兴趣也没有，要不是为了替咱们白家延续香火啊，我根本就碰也不想碰你这条死白鱼、呆木头！你说说，你作为一个女人，却没有一个男人对你感兴趣，甚至连你的丈夫都不想碰你，一看到你就倒足了胃口，只不过是为了要传宗接代而不得不被迫碰你，你说你这个女人做的是不是很失败啊？”
“白詹祺，你给我住口！”沈白露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自己一再被他恣意羞辱和践踏，愤怒地叫道，“你太过分了！我是你的妻子，你却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羞辱我，我再也受不了了，你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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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推板，意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