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仙蝶要帮女孩做事,正在挽袖子,女孩着急地忙阻止说,“姐姐,我在家也是常做饭的,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你是客人!”几下阻拦后,江仙蝶没坚持,退出厨房,等着看女孩的厨艺。
江仙蝶纳闷,我啥时候被称呼为客人?女孩俨然是女主人呀!晕!
和客厅三人一闲聊,得知这个女孩名叫胡芙蓉,是江岸建材市场一家装饰砖专卖店的店员,是郊区莲花湖乡人,刚过20岁。
一天,江勇军去建材市场买墙面砖,转到一家店子,见胡芙蓉手脚麻利地忙前忙后接待问询谈价数货记账开票,脸蛋红扑扑地,就是累的踹气,也不失笑容。当时江勇军心中一动,呆看了一会儿,直到老板不耐烦地问三遍“请问您买砖吗?”才醒悟过来。
江勇军买了6件墙砖,店里叫来小货车装车。他递钱时又偷眼看几下胡芙蓉,注意力分散,多给了1张100元。
车子开动走了几十米,江勇军坐在车厢压货,忽然远远地看见胡芙蓉从店子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朝车子这边喊叫,仔细一听,在喊“钱错啦!”。
江勇军忙叫停小货车,跳下车去。接近了,他看见胡芙蓉满脸通红踹着粗气,右手按着胸口,左手向自己扬起一张百元钞票。他一掏上衣口袋的钱包一看,明白自己多给了100元。
一时间江勇军心中暖流汹涌,眼前没有那张100元钞票,只有胡芙蓉的脸。他和胡芙蓉笑着对视着,一个觉得对方马大哈,一个觉得对方是仙女。
之后,江勇军成了这家店的常客,女老板很快看出端倪,成心做媒,一见江勇军就端菜倒水,招呼两人说话。
在来了近十次时,见胡芙蓉还是不开窍比对客户稍微热乎一点对待江勇军,女老板忍无可忍,直接把胡芙蓉叫到后面仓库说,“你没看出来小江喜欢你呀!”。想都没想过和城里人谈恋爱的她一下呆住,往日流利的话没了,再和江勇军说话开始结巴,脸红羞怯。
就这样两人后来的见面时间就成了恋爱时间,还有一些情节江勇军故意保密。江仙蝶揪着堂哥的胳膊强迫他讲,正在闹着,江浩忽然想起什么,朝常静使个眼色。于是两人起身,江浩说,“蝶儿,我们有件事和你聊聊。”然后常静拉着蝶儿的手示意去书房。
在书房,看着江仙蝶纳闷的神情,江浩笑着说,“蝶儿不紧张!我们不问你实习的事,我们知道你干得不错。我们问的是你和师范大学陈逸飞的事,你可以给我们聊聊你的心里话吗?”。
江仙蝶没有太吃惊,也不反感。她知道迟早伯父伯母会问的。但是真问起来,她一下子语塞了。
她低头思考着,快速回顾着认识陈逸飞以来的过程。两人的确是一见心动,是纯粹的偶遇,没有预设的前提和旁人的拾掇。交往以来也很聊得来,彼此都欣赏对方身上的亮点。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毕业的临近,两人关系像船行到深水区遇到湍流和波折。
“客欣”旅社事件揭秘后,在两人之间投下的冲击波多日来未消散。既使她因陈逸飞的小计谋而感到不快,为学校潜伏着乔宏柱这样的坏蛋而震惊;又使陈逸飞感到了人格侮辱和挫折,对两人恋爱前景有危机感。
在两人之间,似乎还有着看不见的因素影响着,她一时看不清说不明。
她不开口说话,伯父伯母也不追问,依然微笑着等她。江仙蝶叹了一口气,开口说话,“伯父,也许你是对的!在学校谈朋友是不是有点天真。”她把两人的经历大致给伯父伯母讲了,没讲“客欣”旅社事件。她实在没有勇气和脸面讲出来,也怕亲友担心。
江浩没有笑了,陷入思考。良久开口,“蝶儿!我反对你在大学谈恋爱的主要目的是怕你太单纯上当受骗。但是,有时感情的事不由人的意志为转移,我知道也有大学情侣成了好眷属的。”常静见气氛一下严肃起来,忙给江浩端来茶杯,给江仙蝶削苹果。
喝了几口茶,江浩说,“其实我们代表你的父母先和你聊聊,也就是了解一下真实情况。我们从你的陈君老师那里知道的只是一面之词,需要你和我们交心。”
常静在旁边插嘴,“我们蝶儿已经是大姑娘啦,懂事的,会体谅我们的心意的!”
江仙蝶经历了事情后,对社会的复杂有所认识,对长辈的唠叨和叮嘱没有以前那样烦了,于是连连点头。
江浩又说,“其实那个陈逸飞还是个人才,我从两个大学得到的信息都还是正面的,说明蝶儿眼光还是不错的。不过——”,江浩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蝶儿,犹豫了一下说,“不过他也许不见得留在江城工作,这是不能不考虑的真实障碍。所以我建议,你们先处着,要是他真不能留在江城,我觉得你要认真考虑你们的关系。”
江仙蝶其实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想起来就茫然,于是刻意不想。今天伯父又点穿这个关键问题,她的心情又有点沉重起来,于是体现在脸上。
正当常静准备插话调节气氛时,就听江勇军在外面大叫,“你们在里面开会呀!开饭了!”。江浩打住话头,强调一句,“你一定要注意在这件事上保持和我们的联系呀!”
常静马上拉着江仙蝶,推着江浩往外走。就见荤素七菜一汤摆在桌上,汤是山药蘑菇木耳汤,散发出氤氲的香气。江仙蝶又听见了江勇军肚子里发出的熟悉“咕咕”声,一屋子人全都笑起来。
胡芙蓉上了桌子不像在厨房那样自然,怯生生望着江浩和常静。江勇军没观察到这点自顾自大口吃菜。常静笑笑,马上给胡芙蓉夹菜,胡芙蓉慌忙接着,筷子差点掉了。
江仙蝶想缓解她的紧张,于是笑着说,“妹妹,你的名字是取‘清水出芙蓉’之意吧?”。胡芙蓉忽闪着大眼睛,“姐姐我可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村里老人取得,我妈说可能是来取名的老人远远就看见了我们家后山上有一片芙蓉花,可能应的这个景儿。”
江仙蝶赞道,“名字取得好!我想到白居易的诗句,‘莫怕秋无伴愁物,水莲花尽木莲开’,芙蓉花是傲霜的花儿呀!”胡芙蓉没有接话,在思考着江仙蝶的话意。
江勇军放下一只啃完的鸡腿骨,打断话题,“妹妹又来了!好酸哟!你是想说芙蓉人长得好看名字取得好是吧。”大家又都笑起来。
不好意思的胡芙蓉冒出一句话,“我看姐姐长得才好看咧!跟我们家年画上的王昭君差不多!”此语一出,轮到江仙蝶脸红了。屋子里又是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