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仙蝶在南湖区行政服务中心渐入佳境时,她昔日的几个同窗好友也在为事业的良好开端忙碌着。
孔贤提前到江城阳山区莲花湖乡上班,原来是乡里正在经历一个特殊的时期。莲花湖乡是江城的郊区乡,迅猛发展的城市街区逐步蚕食着莲花湖乡的地盘,首先是农田鱼池被征地,接着是村庄,再接着是湖泊山林。
莲花国营农场受到的冲击比附近村子和农民受到的还要大,农场一分场首当其冲。由于是国营农场,土地性质决定了被征用时可以得到青苗的补偿和地上附着物补偿费,得不到其他补偿。农场职工们的身份很尴尬,工不工、农不农,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
这一年莲花湖乡推进十大项目建设,头一个就是招商引资建设物流园项目。投资的业主委托乡里和农场谈,收回一分场47多户100多亩已经承包了的农场土地,补偿打到农场。
当一分场的这47多户职工得知自己辛辛苦苦耕作几十年的土地要丧失,且只能得到一点可怜的拆迁补偿时,怒火如火山爆发。这47户的代表集合了唇亡齿寒的农场职工数百人,多次包围农场办公大院和乡政府大院。莲花湖乡组成乡政府和农场联合工作专班,乡里人手极度紧张,所以提前召唤孔贤上班。
当孔贤来报道的那一天早上,一进院子,才和迎接的乡党委副书记何进贤说了几句话,就看到骑摩托车坐中巴车开小车步行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数百号人,举着“要生活保障”、“不要暗箱操作”等之类的横幅,包围了乡政府。
乡干部全体出动做工作,还邀请十几名代表进院子会议室座谈。这天,没有人拿孔贤当新人,乡党委副书记何进贤直接使唤孔贤,他一会儿端茶倒水,一会儿电话联络农场叫他们派人来协调,后又去会议室做信访记录。其间孔贤见一位大妈没椅子坐腿发抖,从楼上搬来一个椅子,这一举动有效缓解了紧张气氛。在场的几个乡领导交换了一下眼神。
好不容易傍晚群众散去回家,极度紧张昏头昏脑的孔贤才放松下来,坐在会议室看着自己记了十几页的笔记本发呆。心中郁闷着,“这就是乡政府的工作?”
乡干部们招呼着去喝酒解乏,连轴转一天的的孔贤十分疲乏,对何进贤说想睡一会儿。办公室主任胡开贵笑着拉孔贤,何进贤拦住说,“你去值班室睡一会儿吧,晚上要是饿了起来吃宵夜,就去街对面的春湖酒楼吃,那是乡政府定点的,再晚也有人给你做吃的。”
这一晚,孔贤睡的死沉。早上何进贤没忍心叫他,他一直睡到10点多钟,一睁眼才惊呼着起床。当他走进办公楼时,见到昨天孔贤表现的乡干部们纷纷微笑着致意。
孔贤不知道,院子外的人群中,就有胡芙蓉的父母。他们的渔场紧挨着一分场,是计划中的一个加工厂用地。
庞进刚回Z市去国土分局上班,就遭遇一场干部纪律作风大整顿活动。原来,由于江城国土局一个科长被老婆到市纪委举报后,市纪委对材料一评估和初步调查,发现问题严重,马上双规了该干部,很快发现这位因老公包二女乃、包三女乃而出离愤怒的老婆检举的都是事实,很快移交市检察院侦办。案子牵连了土地部门从江城到下面县级市区国土部门的十几个人。
江城国土部门不得不开始全系统刮起廉政风暴,要求大家配合案件调查,同时自查自纠,改进工作作风。庞进在Z市国土局办公室工作,围绕廉政风暴写了十几份汇报材料,办了五期墙报,开了四次全体职工大会,还办了很多具体事务。庞进有时静下心来自嘲地想,“自己是在国土局吗?好像是在纪委,又像在宣传部!”
庞进是新人,自顾自埋头工作,刻意使自己与同事保持一定距离,因而没有注意到很多人近来的焦虑心态,也没有发觉周围的人近几个月说话较以往谨小慎微。老爸在他上班前专门关起书房门和他交流,其实是上课,送他几句“三字经”,什么“少说话,多干事;勤观察,做计划;好笔头,烂记性;慎,防毁谤;近防范,远交友……”听得的庞进头昏沉沉,反感地说,“老爸,你咋不编一本《官场三字经》呀?绝对好卖!”
当时庞明礼把茶几一拍生气的骂道,“还不是你小子要往政府里钻,我才说这些呀!我早先在你进大学时就建议你走学术路子,远离仕途,结果你不好好钻研学问,整天交友广泛,学一些官场上的蒙虎皮,扯大旗的招数。要不是你为那个叫江啥的女生出头,也不会让小秦为你担这么大风险去和那个刘大军斗!还……”,庞明礼本来想说还牵动“杏花村”的前辈关注,很快觉得不妥,硬生生刹住话头。
见老爸生气啦,庞进便不喳声,听他教诲。庞进走出书房后,庞明礼叹了一口气,心想,“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儿子还是走上了仕途这条路。自己20多年官场经历,深知个中跌宕毁誉,发自内心不愿意庞进走这条路。但是毕竟是自己亲儿子,怎么也得为他铺路架桥防范风险。”秦时月便是庞老爷子为自己儿子留下的一个引路人,导师和卫士。这也是他引荐秦时月进“杏花村”圈子的终极目的。
在庞进谈女朋友的事情上,起初两老对庞进的隐瞒很生气,正要来江城发乱。但是庞明礼还是多了一个心眼,叫秦时月调查一下。秦时月思考一番,他也觉得陈丽娟这个女孩形象好且人率真能干,家里的事业越做越大,配庞进是合适的。特别是在陈丽娟身上没有官二代富二代那种趾高气扬,把人生当做生意来经营的情况。于是在二老面前尽量美言。这就是两老后来既不表态也不反对的原因。
在江城来开会时,庞明礼忍不住问了南湖区工商局廖海局长关于陈丽娟的情况。几天后,廖海给庞明礼打了一个电话,庞明礼兴冲冲和老伴崔红霞一起,赶到了江城工商系统红歌会及庆十一文艺晚会现场观看节目。
台上,陈丽娟作为台柱子参与了二个群舞表演和一个小合唱演出。两老看着笑得自然灿烂舞姿翩翩的陈丽娟,相视而笑。
朱勇留校开始走上正轨,被龚万金强要留在学生处。龚万金的小算盘一是朱勇沉稳听安排好用,二则他的老爸是南湖区司法局副局长。朱勇装作不知道这些,埋头干事。龚万金渐渐安排他去做一些协调工作,包括背后的某些人际交往。
渐渐地,他发现龚万金处长有一个秘密,那就是一本只能自己看的“通讯录”。他在一次收拾办公室时,意外看见这本通讯录放在龚万金办公桌上。平时见龚处长看这本“通讯录”时神神秘秘的,不由得十分好奇。他翻开一看,赫然见里面写着“有背景学生名单”、“有赞助学校能力家长名单”、“自主招生名单”……
朱勇越看越吃惊,这时听见走廊的急促脚步声向这边过来,赶紧把“通讯录”放归原处,继续埋头拖地。正是龚万金想起“通讯录”没锁进抽屉,返身收拾。他仔细观察拖地的朱勇,没见神色破绽,于是锁好抽屉走了。朱勇抬起头来,深呼吸,心中暗想,“学校的水也很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