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日以后,唐示只与雨霏打过几次照面,多交谈生意之事,但鲜少留宿过夜。对于出逃的二人来说,紫荫阁真真是个避难的好住处,每日吃穿不愁,还图了个清净。没有雨霏的应允,海莺也不敢乱跑,两人只是待在酒楼里等着佳音传来之日。
又到了日沉之时,二人都有些饿了,正要整装下楼,门外却传来了店伙计的敲门声:“我家爷请公子到无喧阁一同用膳。”雨霏应着便带着海莺随伙计去了。
到了无喧阁,屋内已摆好了酒菜,却还未到人,伙计招呼着雨霏坐下,称爷即刻就到,便出去了。雨霏拉着海莺坐下,两人面面相觑,只好默默地等着。不一会儿,门开了,唐示看看屋里的两人,笑道:“因一些琐事缠身,不想来晚了。”
二人站起身来,雨霏笑道:“不碍事的,公子款待,已是大礼。”
“诶,所谓不打不相识,今日你我这般相遇,即时有缘,你又何必如此客气?来来,快坐。”雨霏点头坐下了。
“看我比你年长些,日后你便叫我一声大哥罢。”
“这怎么行?我本就欠你的。”
“你也说过,是帮不是欠。如今你我是坊间伙伴,若无平等,断没有合作可言。”
“公子大度,能与你结交,葛飞真是三生有幸。若不嫌弃,可否让我唤你一声唐兄?”
“也好!”
唐示边说边让身后的侍从斟酒,海莺连忙扯了扯雨霏的衣袖,雨霏望向她,笑道:“你到房中去把从家里带来的梅子酒拿来,让唐兄尝尝我们江南的风味。”唐示听了十分欢喜,连连说‘好啊’。
海莺听了却十分为难:“这…”
“去吧。”雨霏推推她的手,她支吾着出了门。海莺走着,心中呐闷:我们走的这样匆忙,哪里带了什么梅子酒?
刚进了屋,她顿时领悟了雨霏的用意:一来梅子酒酒性平和,不易醉人。二来拿酒与唐示同品,也可搏得他的好感,使他放松警惕。海莺想到这,心中又喜又急,不知这酒要从哪来。踱步片刻,只好下楼去买。
买好抱着走在街上,总觉不妥,怕抱着酒回去会被识破,又找家店买了些冰块,才匆匆回去了。
进了无喧阁,雨霏对着海莺责问道:“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还满头的汗?”
“梅子酒要冰镇的才好喝,我便去买了些冰块。”说着便把怀里的一包摊到了桌上,“我又不太认识路,遂去的久一些。”
唐示看着雨霏笑道:“你这小厮倒很细心。”又看向海莺道:“这些物拾,酒楼都有,日后你要什么,到福三那儿去取就是了。”
“是”海莺应道,雨霏看着她,满意地笑了。
海莺擦了擦汗,给桌上的两人斟上酒,唐示先抿了抿,而后一饮而尽,考究地说道:“这酒冰过以后确实爽口,只是这风味,我一时也说不上与京城的有何不同。”
雨霏也饮下一杯,笑道:“京城酿酒技术娴熟,不论何酒,都能酿得原滋原味。两地的酒味相似,也不稀奇。”唐示会心笑道:“是吧,京城的确有这个能耐。哪日我带你四处逛逛,你就可亲身领略到了。”
“好。”雨霏笑着答道。这一顿,双方只品完了那瓶京味的‘江南梅子酒’,谈的也只是秀坊之事,但唐示却更觉雨霏可亲可信了。
唐示没有回去,留在店里睡下了。雨霏和海莺回了住处,一进门海莺就拉住雨霏怪道:“公子你可害死我了,当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呵呵呵”雨霏把海莺按在椅子上,笑着低声道,“起先我也担心着,但想到你平日里虽不修边幅,却机灵的很,我便有了九成的把握了。现在,这唐示已经对我们更信了一分,我们也不用那么紧张了。”
海莺握住雨霏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说:“总算可以真正缓口气了,要不然我就要被憋死了。”雨霏戳了下海莺的脑袋道:“你呀!哦,你还没吃,一定饿坏了,我下去叫小二给你弄些吃的。”
海莺连连点头,笑道:“嘿嘿,格格深知我心。哦不,公子。”雨霏指了指海莺的嘴,笑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