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 第二章 舅舅

作者 : 郝树旭

见到舅舅,已是傍晚。

高学义一下摩托车,就看见舅舅和舅妈站在门口等自己。也不顾一路旅途的劳累,马上飞奔上去,舅甥俩的手就紧紧的拉在了一起,两个人眼泪同时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想不到我刚出来,你妈妈……”舅舅哽咽的说不下去了

“嗯……”高学义也说不出话来。

舅妈一见,赶紧说:“你看看你,孩子那么远来了,肯定累了,先进屋再说。”

于是舅舅和高学义才止住泪,高学义拉过李彩云,给舅舅和舅妈介绍了,说这是他们外甥媳妇。舅舅和舅妈连夸漂亮,夸的李彩云脸上一阵羞红,也连连问舅舅舅妈好。大家说着就一起进了屋。

这是一间入深很深的房子。与老家的房子比起来,完全可以隔为前后两间。靠后墙和左侧墙摆着一张双层床,想必是舅舅和舅妈的卧床。中间有一层木板堵着床的这一端。外面靠左侧墙摆着炊具,右侧墙边放着一个矮矮长方木茶几,两头各摆了一把木椅,茶几外面又有几把木椅。其他就没有什么了。很简陋。高学义也知道,舅舅能在这里有一间这样的房子栖身,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舅妈忙着给他们准备吃的。舅舅和高学义坐下来聊起了高学义妈妈的后事办理,又问了高学义父亲的身体,知道了详细情况以后,舅舅也不住的点头。中间也免不了一些唏嘘。

说话间,舅妈已经准备好吃的,大家一起吃了饭。由于舅舅晚上还要去上班,就指着对面那一排矮房子,说:“那是冲凉房。你们待会儿去冲个凉,”

高学义一愣:“什么冲凉?”

舅舅才恍然大悟。笑着说:“就是洗澡。他们这里管洗澡叫冲凉。”

然后,就打开隔壁的一个房间,“你们今晚就住在这里吧。这就是咱家来人住的地方。一路上也累了,洗完澡就早一点休息吧。”说完就走了。

舅妈没去,对高学义说:“你舅舅好不容易弄了这个差事,刚刚开始,不敢松弛的。”然后把香皂,毛巾找出来给高学义。高学义就叫李彩云先去洗了。自己又陪着舅妈坐了下来。问舅舅来这里以后的事情。舅妈说:“哎,不是一句两句可以说得清楚的。你也累了。回头再说吧。反正是不容易。”

高学义一直的印象里,这位舅妈心地很好待人实诚但就是不善言辞。所以也就没有再问。

李彩云洗完澡,高学义也去洗了。洗澡时,高学义才发现,这里的温度还是很高的,在老家,这个时候已经稍微有点凉了,用冷水已经不能洗澡了。而这里,还是燥热的。冷水浇在身上,倒是很惬意,不怪乎人家管洗澡叫冲凉了。一路上也真是累了,洗完澡,他们就铺床睡了。

一夜无话,醒来时,已是天亮。外面许许多多的鸟儿在唱歌。阳光从窗子射入,屋子里已是亮堂堂的了。李彩云已经起来去那屋帮舅妈做早饭了。高学义也赶紧起床。舅舅在院里坐着玩游戏机。高学义没有见过的。后来才知道,那是俄罗斯方块。

见高学义出来,舅舅关了游戏机,问:“休息好了吧?”

“好了。”高学义赶紧回答。“搬把椅子过来吧,陪我说说话。”

“好”,高学义搬了把椅子,坐在舅舅身边。

“不容易呀!你舅舅不是有点料,可能现在还在抽烟丝和清水煮面。”

“舅,你比在家时瘦了!”“能不瘦吗?”舅舅抬头望了望天,接着说“我三月间来时,带的钱也不多,一直在这里住了将近两个月,每天都是清水煮面,反正我现在看见面条就反胃。后来,要不是老团长妈妈得病,我帮她治好,也不可能被聘。感谢主。不管怎么说,舅舅我已经在这里立稳了脚跟,这里的机会是很多的,以后我会像月亮吸星星一样,把咱们家的人都吸来,在这里挣钱。算了,不说了,一会吃完饭,你们和我一起去诊所看看。”

“好。”高学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后来,高学义才慢慢地弄明白舅舅的这个机会多么来之不易。也才知道,技不压身,是珍珠总会放光的道理。

舅舅是一位赤脚医生,但却是我们那里方圆闻名的中医。医术和临床经验是很丰富的。基本上的一些疑难杂症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但舅舅好酒,喜交游,家里经常是酒瓶不倒,到外面也是经常酒宴不断。有一句话说,“医生门前过,让到屋里坐,一时用不着,可是冷热活。”所以舅舅在家是很受人尊敬的。高学义上学时,每次去舅舅家,舅舅都会三几元钱的给他。可别小看这几元,那时候的3元钱比现在30元都有用的。

八十年代后,经济放宽,不再割资本主义尾巴了,舅舅就在朋友的攒纵下做生意,开始搞养殖,后来跑运输,收粮食搞了许多生意,但也许是时运不济,所有这些都没有成功,反倒欠了一债。大约六七万贷款吧。这在一个农村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当时简直是一座大山,压得舅舅喘不过气来。后来,受南下打工潮的影响,看到很多身边的人因为出来打工发家致富。舅舅就在家坐不住了。先是让自己的二儿子出来当兵,后来把两个小女儿也送来打工。刚好大哥的内弟田文在广东军区某部任职。舅舅就叫大哥联系,然后就在三月自己也来了广东。但是因为年龄和医师资格证问题,舅舅在外面找工作是很不可能的,来了这里之后,一时竟一筹莫展。一住就是一个月,虽然田文待舅舅很热诚,但舅舅心里却很是窄己。经常和舅妈跑到山上,想办法。躲着吃饭时候不回去,然后等他们吃完才回去,自己下碗清水面。没钱买烟,就去买烟丝抽。两个女儿虽然来得早,但也只是一个月而已,根本还没有发过工资。眼看带的钱就要花光了,也许天无绝人之路,机会终于来了。

这一天在和田文聊天中,得知老团长的妈妈有病,一直头疼。部队的军医们治疗了很久,都没有治好。舅舅问了一下症状,笑了,说“这种症状很容易被人当成感冒,或者脑神经衰弱,其实这不是感冒,也不是脑神经衰弱,而是复鼻窦炎。你去和老团长说吧,我管保药到病除。”

田文一听也很是欢喜,就和老团长说了,老团长听说是老中医,赶紧延请舅舅到他们家里,舅舅望闻问切之后,确定自己所料不差,就给开了方子。两服药之后,就见好转,五服药,彻底根除。那让老团长感激的,非要请舅舅吃饭。在饭桌上,知道了舅舅的情况,立马打了电话给卫生队的赵队长,“部队卫生队不是在外面开了一个诊所吗,让黄医生去坐诊。”

舅舅就去了那里坐诊,月薪2500,按业绩提成。舅舅算是立住脚了。几个月来,凭着他的技术,也结交了不少当地名流。所以,舅舅成了这个家族在广东的敲门砖。

高学义在舅舅这里住了两天。这两天里,去参观了舅舅的工作场所,四间门面。门朝街的一间是医生坐诊的地方,舅舅一来,部队的那个医生就经常偷懒不来,所以这里其实就是舅舅一个医生坐诊。一个套间用来给病号输液用,摆了几张床。一个套间是药房,琳琳琅琅的摆满了药。另外一间门朝街的是妇产科。由于部队诊所收费便宜,许多本地人和外来务工的都来这里看病,倒是络绎不绝,生意挺好。

闲着没事,高学义和李彩云也去外面看了看风景。

这里的山不高。到处长满修直挺拔的桉树,高可钻云,绝不弯曲。还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花也盛开着芬芳。道路两旁有一种树,叶子好像家乡的槐树,开着黄色的花。满满的一树,一溜儿伸向远处,煞是好看。平地的原野,植满了金桔,正是硕果累累的季节,绿叶下黄橙橙的挂着。让人赏心悦目。

高学义和李彩云就这样在新奇里徜徉。等待着舅舅给他们工作的机会。

来后第三天的傍晚,舅舅下班回家,对高学义说:“好了,你们的工作终于有谱了。今天我的一位患者家属原来和港鼎针织厂老板很熟,这个厂是这附近效益最好的厂,我同他说了你们的情况,彩云是女工,随便就可以进,现在正招工。你也算有福,刚好有个仓管的位置空缺,你明天带着身份证,毕业证去见工。”高学义他们一听,真是大喜过望。太顺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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