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寒的话,岳不群疑惑了,细细地将自己打量一番,并未感觉到有何不妥啊,难道是因为边角处绣的花啊蔓藤啊之类的?这也太大惊小怪了!
“呵呵,师侄谬赞了,不知师侄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岳不群干笑着问道。
劳德诺开口道:“师父,弟子先告退了,林师弟,你们聊。”
岳不群点头:“嗯,去吧。来,林师侄,进来坐下谈。”
坐定后,林寒问道:“华山的师兄们说,在来少林的路上,岳师伯曾经大病一场,不知可有此事?”
“呃,这个,确有此事,不过是小染风寒,已经不碍事了,谢过师侄关心。”岳不群眼神闪烁地回答着,隐隐地一笔带过,不想在此事上多谈。
林寒却不打算放过,笑着说:“那就好,原来是风寒,在这寒冬料峭,确实应该注意身体。不过,以师伯的内功,原本不该有风寒之说,难道,师伯的伤还没有好?”
岳不群瞳孔一缩,阴冷的目光一闪而逝,瞬间又回复成温文尔雅的样子,摇头道:“哎,真是流年不利,师伯那次被伤在心脉,哪里还有痊愈的可能?恐怕在有生之年,是不敢有那样的幻想了!”
“是吗?”林寒拉长声音说,“那真是不幸,哦,对了,过了这么长时间,师伯可有查到是谁下的毒手?”
摇了摇头,岳不群叹息着说:“没有,凶手在刺杀之后,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不曾出现过,岳某就算想要报仇,也是无能为力。”
呵呵一笑,林寒压低声音问道:“听说,那刺客所使的剑招,正是华山剑宗的绝技——夺命连环三仙剑,不知是否当真?”
岳不群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也曾猜想过是封不平,因为那场刺杀恰巧发生在封不平等人上华山争夺掌门不果之后不久,而且封不平也是会‘夺命连环三仙剑’的,将刺杀安在封不平身上似乎合情合理。但是,就因为太合理了,岳不群才察觉出其中的不妥,只不过,那一剑确实是实打实的剑宗绝招,而且已经失传多年,除了他本人之外,便只有剑宗的弃徒才会使用,叫他好生迷茫。
“难道师侄得到什么消息?”岳不群冷冷地问道,这会也不刻意掩饰了,显然是被林寒戳到了痛处。也是啊,被人偷袭,差点死于非命,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作为堂堂的华山派掌门人,发生那种事情,再没有比那更憋屈的了。
林寒呵呵一笑,摇头说:“没有,不过是感慨那个刺客在重伤师伯之后,还能够继续逍遥,师侄就浑身都不自在。哎,不说这些,师伯,我听说那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真的在福州出现了,不知可有此事?”
提及辟邪剑谱,岳不群下意识地向怀中望去,眼神已是冰冷一片,叫人不寒而栗,可惜,由于他是低着头,林寒并未对上他的眼神,不过,也不难猜到岳不群的神情,说到底,他还是心虚。
待重新抬起头来,岳不群点头说:“这个、这个,确有此事,当日平之与小女在林家老宅玩耍,意外地找到剑谱,可惜,却被早已埋伏在外的贼人得到,但是,那贼人之后便不曾有过消息。”
林寒故作遗憾地说:“那真是太可惜了,要是林师弟得到剑谱,那必定会将华山派发扬光大的,到时候我五岳剑派也跟着沾光。”
“呵呵,师侄说笑了”,岳不群不自然地说,“就算平之得到剑谱,那也是他家祖传的,与华山派毫无关系。”
“诶”,林寒摆手说,“岳师伯何必隐瞒呢?”
“隐瞒什么?”岳不群心下一惊,戒备地望着林寒。
林寒笑道:“听说林师弟于岳师妹非常的要好,早有传闻,说岳师伯有意将岳师妹许配给林师弟,如此一来,华山、林府,岂不成了一家?”
‘啪’地一声,岳不群一掌拍在桌面上,恼怒地说:“这到底是谁在乱嚼舌根,平之与灵珊不过是普通的师姐弟关系,这样一传,岂不是诋毁两人的清白么?”
“岳师伯稍安勿躁”,林寒说道,“师侄原本也是不信的,不过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脸,一会说曾见到两人手牵手逛街,一会又说亲眼看到两人亲热,倒叫小侄分不出真假来,今日听师伯这么一说,才知道是以讹传讹。”
“哦,对了,听说这一次黑道围寺,是由令狐冲带队,不知师伯有何看法?”林寒盯着岳不群的眼睛,缓缓地问道。
“呵呵,能有什么看法?”岳不群冷笑着说,“他早已被逐出华山,现如今,他是他,华山是华山,两者毫不相干。”
林寒点头,又问道:“那要是到时候,双方真的拼斗起来,不知师伯会否手下留情?”
“呵呵呵”,岳不群大笑着说:“师侄多虑了,五岳剑派与魔教势同水火,令狐冲既已入了魔道,便与那些妖人没有任何区别,岳某又岂会手软,纵使不敌,落得个粉身碎骨,岳某也会死拼到底。”
林寒拱手道:“师伯大义,叫人佩服,既然如此,那师侄就不打扰您了,告辞。”
“慢走,不送”岳不群眯着眼睛望着林寒远走,待其渐渐消失在视线中,一脸的和煦笑容瞬间冰寒,紧皱着眉头,喃喃地说:“难道他知道些什么?可恶!”
待离开华山别院,林寒也是满脸阴寒,神情严肃地向左冷禅的房间走去。
“师侄,可有收获?”在林寒推门进入后,左冷禅焦急地问。
林寒点头,答道:“师伯,我们要做好最坏的准备了。”
“是岳不群干的?”左冷禅问道。
“嗯,就是他”,林寒点点头,“而且,据师侄观察,他已经修炼了辟邪剑法,恐怕伤势已经基本痊愈了。”
“哈哈哈哈,岳不群啊岳不群,自宫练剑,你还真是能耐了,左某从未服过你,这一次,左某是要甘拜下风。”左冷禅得意地笑着,仿佛岳不群练剑是天下一等一好笑的事情。这些年来,五岳剑派之中,能够够得上分量与他斗一斗的,便只有一个岳不群,现在倒好,岳先生成了岳公公,左冷禅的心中就像打了蜡一样的滑溜。
“你看他的武功真的恢复了?”左冷禅再次出声问道。
“嗯”,林寒道,“要是在从前,说起令狐冲的时候,岳不群不自觉地便会露出羡慕忌惮的神色,但是这一次,他虽然还在装,却怎么都掩饰不了心中的斗志,在说起令狐冲会来少林的时候,岳不群的眼中更是神采奕奕,不知是不是弟子的错觉,竟从他眼里看到了不屑与挑衅。”
左冷禅点点头,迟疑着说:“左某虽没有亲身经历,但是,心脉受创,真有那么容易好吗?”
林寒也是不解,猜测着说:“师伯您看,会不会是辟邪剑谱的缘故?”
“怎么说?”左冷禅问道。
林寒解释说:“辟邪心法独辟蹊径,竟然需要自宫练剑,所走的经脉也是诡异得很,您想,会不会是辟邪心法的‘破而后立’加上紫霞神功的疗伤功效,双管齐下,治好了岳不群的内伤?”
“嗯”,左冷禅点点头,“你的猜测未尝没有道理。”
林寒突然问道:“师伯,不知您对林远图的印象如何?”
左冷禅回忆道:“当年林远图以‘七十二路辟邪剑法’打遍天下,赢得偌大名声,开创出福威镖局的基业,算得上是江湖中最顶尖的人物,而那个时候,左某不过是五岳剑派中默默无闻的一个普通弟子,还没有资格与他交手,对他的印象也多是江湖传闻。”
点点头,林寒问道:“不知林远图可有什么怪异的行为举止?”
左冷禅笑道:“你是指他自宫一事吧?”细细地回忆着,片刻后,左冷禅摇头道:“没有,林远图与常人无异,呵呵,娶妻生子,要不是看到辟邪剑谱,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一个阉人。怎么?你问这些,是发现岳不群有什么不对吗?”
林寒戏谑地说:“我发现岳不群越来越像女人了。”
“什么?女人?”左冷禅不可置信地问。
“想不到吧?”林寒笑着说,“今天见到他的时候,见他正穿着花边长衫,而且颜色也是过于艳丽了,对于一贯朴素的岳不群来说,真是太招摇了。”
“怎么会那样?”左冷禅很不能接受这么一件事情,作为前半生的对手,他对岳不群还是非常了解的,所谓最好的知己便是敌人,在他的印象中,岳不群这么一个人,不要说打扮得妖艳,就是华服都是不穿的。
林寒猜测道:“应该是心性的问题。当年的林远图,在未还俗之前,是少林莆田寺红叶禅师的关门弟子,一身佛法颇为精湛,他练了辟邪剑法,之所以未表现出异常,很大可能是与他的佛性有关。但是,岳不群这么一个人,别看平日里道貌岸然的,但是内心的欲念极重,恐怕抵挡不住辟邪心法中的戾气,再加上近些年华山走得极为不顺,心中难免有怨恨。戾气加上怨恨,极大地扭曲了心性,再加上身体残缺的自卑,极有可能向着女性的心理转变。”
左冷禅点点头,叹息道:“这江湖,越来越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