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两刀犹如疯魔一般,双眼圆睁,眼白中布满交错纵横的血丝,瞳仁中更是泛着嗜血的光芒。这会儿,他竟是来不及捡回扑落在地的鬼头刀,就那么赤手空拳地向着阿离扑去。
阿离厌恶地望着张牙舞爪的胡两刀,余光扫了近前的明性、何不言两人一眼,下一刻,手中宝剑爆发出一片璀璨的银芒,霎时将胡两刀的身影吞噬。
银芒中,丝线交错,高起低伏,延绵不绝,那是长剑的轨迹。在银芒的包裹下,尽管胡两刀怒喝连连,却越打越急。差距,并不会因为疯魔而拉近。
接触到阿离冷漠的目光,何不言就知道要遭,果然,这才片刻的功夫,胡两刀的衣裳就成了乞丐装,全身竟是添了不下十数处伤痕,若不是他采取以伤搏命的打法,使得阿离每次都有所顾及,怕是早已经死在剑下。
即便如此,胡两刀的一只左手还是耷拉下来,肩头鲜血狂飙,看样子伤得不轻,只是不知是否伤到了骨头。
何不言与明性对视一眼,叹息一声,仗剑上前,将阿离的攻击接下。
比之胡两刀,何不言要高明一筹,但是比之阿离,还是要差了一些。好在此刻阿离在击伤胡两刀以后,郁气消散不少,再加上何不言只是遭受池鱼之殃,手下的剑招也不是那么的凶狠了。
尽管如此,阿离却没有停手的意思,而是彻底地将何不言压制下去。
得到何不言的援助之后,胡两刀亦渐渐清醒过来,神色也不如之前的暴戾,但眼中仍旧闪着仇视的目光。趁着阿离被何不言缠住,胡两刀走到鬼头刀前,将之捡起,转过身来,竟是再一次加入战圈,与何不言双战阿离。
看着胡两刀提着鬼头刀前来帮忙,何不言差点没挺剑在他身上戳个窟窿,连死的心都有:大哥啊,还嫌不够丢人么?对方好不容易压制下来的怒火,又被你y给点着了!
在胡两刀加入战圈之后,阿离剑法再变,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攻击,剑剑不离对方要害,双战对方两人,竟是占尽了上风,将两人迫得左支右绌,苦不堪言。
此番上嵩山,先是被一块牌匾压制,之后又被一个女人压制,如今,双战对方,却还是处在下风,何不言的信心接二连三地受挫,但亦起了争胜的念头,也不再劝架,而是静下心来,全力出手。
如此一来,何不言毕竟是昆仑派首席大弟子,而胡两刀的刀法还是不错的,两人刀剑相加,倒是扳回一些局面,勉强能够保持个不败,攻守参半。
战圈中,胡两刀眼珠子一转,高叫道:“明性师兄,快来搭一把手,将这棘手的婆娘收拾了!”
明性无奈地摇头,上前几步,打算先将阿离压制下来。
有了明性的出手,何不言、胡两刀、明性三人,齐战阿离,倒是渐渐地占了上风,一时间,阿离亦是被迫转为防守。
“无耻!”
眼见着阿离陷入围攻之中,非烟吩咐小蝶、刘满两个躲到屋里去,拔出‘断水’剑,怒骂着将明性接下来。
立时之间,战圈一分为二,何不言、胡两刀双战阿离,明性独战非烟,再次陷入僵局。
何不言抽空向旁边瞄了一眼,瞳孔微微一缩,心下更加骇然:那个小丫头的武功,竟然不在明性师兄之下,两人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
何不言这一分神,胡两刀再中一剑,左胁下被开了一处口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当下,何不言再不敢怠慢,全神贯注与胡两刀一起,围攻阿离。
非烟与明性,武功相当,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阿离这边,毕竟是女儿之身,双战两个男人,体力消耗较大,好在胡两刀已被击伤,最后鹿死谁手,还要结束才知道。
不过,与林寒接触得久了,阿离多少沾染了林寒的性子,不愿意将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的手中,也不愿意靠天吃饭。
咬了咬牙,阿离手中一紧,就待发出绝招……
恰在此时,前方响起脚步声,何不言、胡两刀、明性脸上一喜,阿离、非烟则是脸色大变。
来的正是方证、冲虚一伙人!他们终于被这边的刀剑之声惊动了。
“阿弥陀佛!几位且请住手!”
看到眼前的局面,方证微微一愣,心念斗转,最后还是禅唱出声,作狮子吼状,音浪一层层地向前涌去。
冷哼一声,阿离长剑连点,将何不言、胡两刀逼退,闪身来到非烟身边,见此情形,非烟无心再战,明性亦是撤剑后退。
拉着非烟,阿离退至院门牌匾之下,下一刻,禅音已到。
方证和尚旨在劝架,音波中并未有掺杂内力,只是单纯的一股气势,如果不出意外,这股气势原本会自然消散。
但是,就在这股气势传播到牌匾丈前的时候,牌匾上,‘山中小屋’四个字大亮,林寒雕刻之时,灌注于其中的‘破军’剑意,犹如受到挑衅一般,从字体中喷薄而出,金光亮起、蓝芒交杂,彷如柄柄气剑,呼啸而来,向着前方刺去!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少林方证,不只是因为他的武功高出一筹,亦因为那股气势是他发出的,在‘破军’剑意的眼中,他就是罪魁祸首,受到的影响也最大。
剑意袭来,方证脸色大变,手中念珠一挥,下一刻,光华璀璨,耳边仿佛有爆鸣声响起。
待得烟华落尽,冲虚、金光上人、震山子三人,一如方证,不可置信地望着那院门之上,大大的黄花梨木牌匾上,泛着浅光的四个大字。
“山-中-小-屋!”
在方证四人的身后,四派的长老亦是仰着头,久久无言,尽管他们功力不如前面四人身后,但是同样感受到了大字中滚滚而来的压迫之势。
“剑意成形!”冲虚喃喃道,骇然地望着其它三人,发现他们亦是同样的表情。
“师兄,什么是剑意成形?”
冲虚道人身后,一名青衣道袍的中年道士问道。
摇了摇头,冲虚并没有解释,反而与方证对视一眼,沉声道:“师兄,此处是林寒的居所,不可力敌啊!”
震山子骇然道:“想不到师门典籍中的至高境界,竟然真的有人练成了!这、这……”
金光上人亦是一脸的沉重,少林、武当、昆仑能够知晓的秘闻,他们峨嵋同样知晓,颤声道:“在没有把握除掉此子之前,最好不要得罪了他!”
“阿弥陀佛!”方证叹息一声,显然是同意了三人的说法,他并不是怕了那块牌匾,那终究是死物,如何能挡得住活人?
方证已经明白了林寒的意思,这是威慑!是赤-果-果的威胁!
什么时候,少林被人威胁过!
方证强忍下心中的怒气,脸色渐渐地平和,上前几步,走到院门前一丈之处停下,说道:“秋女侠、非烟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不敢当,晚辈秋离,携妹妹非烟,见过方证大师!”阿离戒备地向着方证行礼,手中的长剑却是紧紧地握住,不敢有丝毫的松懈。
以阿离现在的武功,要说胜过方证,那是不可能的,但是也未必就没有一拼之力,若是单对单,方证要胜,当在八十招之外、百招之内。若是发出搏命的绝招,也能伤了方证。
方证笑道:“老衲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一问,为何与几位师侄起了冲突?”
冷冷瞥了站在金光上人身后的胡两刀一眼,阿离不屑地笑道:“不过是些登徒子调戏良家妇女的经典桥段,怎么,大师也有兴趣听一听?”
看着阿离满脸的不屑,方证叹息一声:“其中是否有些误会?胡师侄乃是峨嵋金光上人的弟子,如何会有如此卑劣行径?”
似笑非笑地望着方证,阿离反问道:“大师莫非是在欺负秋离年少无知?”
“此话怎讲?”方证不解地望着阿离。
阿离笑道:“别忘了晚辈也是出身于名门大派,其间的龌蹉,对于极个别弟子的禀性,再清楚不过,即便是少林、峨嵋这样的大派,出几个欺男霸女的弟子,亦是在所难免吧?”
一句话,将方证说得哑口无言,在少林,也是有俗家弟子的,林子大了,终究会出一些胆儿极肥的鸟!
以方证对胡两刀的了解,碰上美艳如秋离、非烟者,欺男霸女之事,未必就做不出来!
恰在此时,金光上人阴沉着脸,在几名年轻弟子的簇拥下,来到方证身边。
“你就是崆峒派的秋离,林寒贼子在哪里?”金光上人沉声问道。
“不要脸!”非烟话才出口,就被阿离瞪了一眼,连忙吐了吐舌头,害怕地缩在她身边。
阿离不屑地望着金光上人,说道:“若是林大哥在此,岂容那等登徒子吵扰?以林大哥的禀性,怕是有人早已人头落地!”
“你!”金光上人憋屈的说不出话来。
阿离鄙夷地说:“若是林大哥真的在此,怕是上人未必有勇气面对啊!”
“嘶!”金光上人倒吸一口凉气,怒极而笑,大声道:“笑话,杀我师弟、杀我师侄,若林寒贼子真的在此,上人我一定要讨回一个公道来!”
“哦……那你来讨回公道吧!”一个仿若万年冰川下的声音,冷冷地从众人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