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升平,太平盛世!
对过去的一年,达官贵人们是这么评价的。
或许辽东的人民会反对,但那只是少部分人的意见,完全可以无视。正所谓少数服从多数,群众的眼见才是雪亮的。
国未破,山河大部分依旧,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要过。天照常下雨,民照常嫁女。
新的一年里,在粉饰的胜利之外,武林还有另外一件牵动千万人心思的大事:林寒大婚!
作为公认的‘天下第一人’,作为旧一代嫉妒的对象、新生代膜拜的偶像,林寒就是天上的太阳。即使是少林方证、五岳左冷禅、武当冲虚这三个人物,也只能被林寒的光辉掩盖,太耀眼了。
林寒娶妻秋离、曲非烟,秋离是天下八大门派之一的崆峒派的女侠,当年曾经有多少青年才俊垂涎秋离的美色?可惜,最终被林寒抱得美人归。
曲非烟是魔教前光明右使的孙女,性格虽无多大变化,但身段与当年那个俏丫头可是好了不止十万八千里,那是比之秋离毫不逊色的大美人。
天下群雄一边羡慕林寒艳福不浅的同时,一边早早地向着嵩山赶去,只为了能够送上一份大礼,希望与五岳派接上关系。
就在去年年末,各地的五岳武馆放出消息,要大肆收徒。一时间,江湖云动。
与往年不同,近些年来,五岳派的内外门之间,界限再也不是那么的明显。每一年,都会有十几二十名优秀的外门弟子被提拔进内门。这对那些资质普通却又肯吃苦的年轻人来说,简直就是一大福音。
资质根骨很难改变,但是只要用心练功,甚至是付出常人数倍的努力,若是不小心成功了,从外门进入内门,等着的就是滚滚而来的秘籍。
这些年来,五岳派左冷禅一众人皆是精研武功秘籍。有五大剑派的剑典作为基础,虽然没有悟出如武当派太极剑法那样高深的武学,但是次一级的剑法、拳法却不在少数。
如今江湖之中,公认武功秘籍最多的,当属少林派,毕竟他们有‘七十二绝技’压阵,之后排在第二位的,便是武当、峨嵋以及五岳派。
可以说,如今的五岳派空前的繁荣,门中有秘籍、有实力、有潜力,早已经超越了昆仑、青城、崆峒、点苍等派,底蕴愈发的丰厚,是能够与少林、武当、峨嵋齐名的超级门派。
搁在往日里,江湖中的中小门派,想要与五岳派结交并不简单,更不要说与林寒拉上关系了。
借着林寒大婚这一机会,许多人砸锅卖铁,准备大礼,在元宵节之后,便早早地赶到嵩山脚下的嵩阳小镇,只待婚礼那天,能够和林寒混个脸熟。
元宵节之后,林寒在阿离的催促之下,带着仪仗,敲锣打鼓地向着崆峒山而去。明眼人一瞧,便明白了,必定是嵩山距离崆峒山太远,新郎官要早一步去接女方的家人,方便早一步就近安置,使得婚礼正常举行。
而林寒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的带着仪仗,那自然是要告诉世人,他对女方是非常尊敬的。
总之,二月初五这一天,崆峒派只留下数位长老看守山门,许怀山师徒带着大部分门中长老以及许多与秋离相熟的弟子来到了嵩山。
近些年来,五岳嵩山弟子颇为富裕,又是大肆开办武馆,故而那些外门弟子都将房子修筑得颇为阔气,虽然不如林寒的‘山中小屋’那么气派,但是房舍还是很大的,自然也就空出了不少房间。
故而,崆峒众人到达嵩山之后,并没有入住在为赴宴嘉宾准备的嵩阳小镇的房屋中,而是分散住在观胜峰脚下的嵩山家属之中。
如此一来,既显得林寒对于女方娘家人的重视,使得阿离和许怀山都非常的有面子,又方便了嵩山、崆峒山两方弟子之间的交流。
毕竟对于双方的普通弟子来说,要挤进林寒、秋离、云知明他们这一个圈子,太难了些。那么现在,能够结识身份相当的朋友,何乐而不为呢?
婚礼的准备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山中小屋中,如今只剩下林寒一人,以及刘满、小蝶这两个调皮捣蛋的家伙。至于阿离、非烟两人,阿离是住到林寒原来的房子里,正好与住在刘伯家中的非烟比邻而居。
时间缓缓地流逝,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十二,一大早,林寒就上了观胜峰。婚礼之前正式地将左冷禅、丁勉、费彬、陆柏一众人请下来,是为了以示尊敬,自然需要林寒亲自前行。
一切妥当之后,林寒去了一趟曾经居住了十多年的院子,亲自整理打扫,也算是一个告别。
正当林寒在院子里面忙碌的时候,隔壁的院子里,徐铮与左依依则是面对面坐在桌子两边。
“铮弟,你真的决定了么?”
左依依沉声问道,她的面容很是平静,仿佛是早已经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比之数年前,徐铮更加的稳重了,特别是在左冷禅将他派往洛阳主事之后,更是隐隐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气息。
沉吟良久,徐铮才抬起头来,眉宇渐渐地舒展,仿佛是下定了决心,无奈又解月兑地笑道:“林师兄比我强,从小到大都比我强,他那么帮我,我却嫉妒他,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卑,我怕别人将我和他相比,我怕别人说我的一切都是林师兄给予的。”
“依依姐,你是不知道啊,那种滋味不好受,真的不好受!明明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东西,最后却成了林师兄的功劳。”徐铮苦笑着说道,“我承认,我徐铮能有今天,林师兄出了很大的力,但是那就能轻易抹去我日日夜夜流下的汗水么?”
“我没有错,林师兄也没有错,错的是人性。你知道吗?”徐铮摇着头问道,“对于‘恩大仇深’的说法,我以前是很鄙夷的,但是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些‘恩将仇报’之人的心境。”
左依依轻轻地伸出手去,握着徐铮的大手,笑道:“我理解的,仇恨是一种压力,恩惠又何尝不是呢?”
“嗯,还是你能明白我!”徐铮欣慰地笑笑。
左依依叹道:“只是狄修师兄那里?”
紧紧地拽着左依依的手,徐铮脸色变幻,最后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取出挂在墙壁上的佩剑,昨天夜里就被擦拭得雪亮的佩剑。
“有些事,终究需要一个了断!”
临出门之前,背对着左依依,徐铮缓缓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步履坚定地向着林寒的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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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敞开,徐铮缅怀地望着曾经熟悉的一切,那个时候,师兄才刚刚被赐予这处院子;那个时候,他兴高采烈地来拜访师兄。
他说,今后我也一定要有自己的院子。
师兄说,你将我教你的东西练好,师伯一定会将旁边的院子赐给你的。
他说,可是师兄昨天教的剑法,我还有些地方不懂。
师兄说,我再教一遍,这次一定要学会。
林寒将屋子收拾好,正要将院子里的杂草处理干净,却见到徐铮站在院门外,抱着剑出神,眼神悠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暗暗地叹息一声:还是来了么?
林寒故意咳嗽一声,笑着说道:“徐师弟,原来你也在山上啊!”
望着林寒的眼睛,徐铮暗暗叹息,笑容依旧,却有了隔膜,究竟,是谁错了?
紧了紧剑把,徐铮沉声道:“三天之后就是师兄和秋姑娘、非烟姑娘的婚礼,做师弟的,自然要回来。”
林寒点点头,笑道:“进来坐吧,我们也好久没有在一起聊天了。”
摇了摇头,徐铮拒绝道:“不了,师弟今天来,是想最后向师兄请教一次剑法。”
“一定要么?”林寒叹息着问道。
坚定地点点头,徐铮沉声道:“还请师兄不要拒绝。”
望着有些倔强的徐铮,林寒神情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时候的徐铮不也是一脸倔强地一遍又一遍地按照自己的要求地习练剑法么?
“好吧!”林寒点头道,“我也好久没有上封禅台练剑了,也不知道那几处石阶还是不是原来的样子。”
转身回屋,将除草的工具安放好,林寒空手出来,与徐铮擦肩而过,“走吧!”
林寒在前、徐铮在后,一如多年之前;唯一的区别,那时候两人都抱着剑,而这一次,徐铮有剑、林寒无剑。
剑不离手,是一个合格剑客的信条!
不过,这里是嵩山,是林寒的地盘,再加上婚期将近,他这次上山来,也没必要将泪痕剑带在身上。
一路之上,两人都是沉默着,但是跟在林寒的身后,望着怀里的佩剑,徐铮不由得苦笑。这柄剑是他在洛阳掌权的时候,一个小门派为了寻求庇护,通过‘金刀无敌’王元霸之手送给他的,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虽然比泪痕剑差了一些,却也不可多得。
只是现在,望着两手空空的林寒,徐铮心中一片苦涩:不滞于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