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才刚相亲结束的管宸君,实在是有点后悔答应母亲搬回家里住的要求,更后悔自己居然向电视台请了五天的假期。
那假期本来是她用来疗情伤用的,现在悉数被拿来错误使用!
才两天,她才搬回家里短短两天,就被逼着相亲三次!
而那些无趣的男人,令五星级餐厅的菜馆,吃起来味同嚼蜡。
这种不人道的生活看来暂时不会结束,因为不论她怎么推拒,就是拗不过两位老人家软硬兼施、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哀求,即使母亲的泪,多半是偷拿她的人工泪液假装的。
她头痛的揉着发疼的眉心,今天晚上在饭店里,她还有一场相亲宴要赶,据老爸老妈说对方可是竹科里炙手可热的科技新贵……既然那么抢手,为什么还需要来相亲呢?
有时她真被爸妈的天真给打败了!
她管宸君要脸蛋有脸蛋,说身材也不差,为什么她的父母就这么急着将她廉价出售?就算她快满三十岁了又如何,现在不是有许多单身自主的女强人吗?眼看时间逼近晚上六点,距离相亲的七点也不远了。
她赶紧梳妆打扮,务求美美的出场亮相,洋装、浓妆、高跟鞋……只要这些行头少了其中一样,她就会惨遭严父的碎碎念、与慈母的大刑伺候——
天外飞来的妞妞牌纸尿布……她已经不敢恭维了!
妆毕,她颓丧着施朱傅粉的脸儿,靠在梳妆台上有气无力的呻/吟,“洛华,你若是知道我为你所吃的苦头,会不会为我感到心疼呢?”
就在她忍不住彼影自怜之时,房门外传来了母亲有力的叫他喝声——
“君君,你爸的车子已经开到楼下等你了,你到底是换好衣服了没呀?可千万别让人家等太久!”
管宸君只得无奈地从梳妆台撑起身,整整衣裙,乖乖应声。
“我就来了。”她在心底偷偷下定决心,等过一阵子,童童的新家教找到了,姊姊白天可以自己带妞妞的时候,她一定要想办法再偷偷的搬出去住,否则她肯定会因为被逼相亲而发疯!
坐上父亲的车子,很快的,管宸君被送到了相亲宴的饭店门口。
临下车前管父还不忘再三的向她叮咛,“丫头,你的应对要得体点,可千万别丢了咱们管家的脸,知道吗?”
“遵命……”她意兴阑珊的附和父亲一声,便推门下车。
在饭店人员的带领下,她顺着红色的长地毯,走到长廊尽头的餐厅入口。
席间,一位衣冠楚楚、相貌英俊的男子,就坐在她远房阿姨、也就是最近不遗余力的替她父母强烈推销她的介绍人身边。
瞧她入座了,阿姨开始以一贯的熟练姿态,为他们介绍彼此,接着闲聊了几句便宜告退场,刻意留下让他们两人能独处的时间。
“管小姐一定也饿了吧?那我们先点餐好了。”这次她相亲的男子,叫张文程,在阿姨走后,主动的向她示好。
高雅的流苏屏风隔间,淡雅的花卉陈设让空气里飘散着几许宜人香气,将饭店餐厅的用餐气氛烘托得可圈可点,相当浪漫……
可惜人不对,就什么都不对了!
“其实,我今天中午相亲时吃得很饱,所以现在还不太饿。”管宸君故意道,只向服务生点了一盘冷笋色拉,暗示自己并不打算久留。
被泼冷水的张文程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是笑道:“不瞒你说,今天中午我也赶了两场相亲,所以没时间吃什么东西,现在挺饿的。”
管宸君顿觉头顶上有一群乌鸦飞过。看来这个男人的机车指数,不比她低呢!
他双手忙碌地分切着牛排,嘴里还不忘自我推销。
“以我的条件来说,想必要比管小姐中午的相亲对象好太多了吧?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希望我们可以以结婚为前提,先交往一阵子看看。”
张文程的话让正在喝水的管宸君差点呛到,她忙不送的拿起餐巾擦拭被水溅湿的唇角,改以认真的口吻解释。
“张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今天会来参加相亲,完全是为了满足老人家的愿望,其实我个人觉得单身很好,并不打算交男朋友、更不可能结婚,所以浪费了你的宝贵时间,我很抱歉。”说到这里,她莫名有些感慨地想起了严洛华。
姊应该离开了严家,回去接妞妞了吧?
不晓得洛华现在和童童两个人在做什么?他们吃过晚饭了吗?
天,为什么才离开他们两天,她却感觉像是过了漫长的两年……这就是所谓的度日如年吗?
没想到在她认真的拒绝后,张文程仍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道:“管小姐,你长得漂亮而我很聪明,我们两人若能够交往、结婚,想必未来生下的小孩一定会非常优秀,况且你在没有和我相处过的前提之下,就说出这些话未免也太早下定论了。”
真是去他的非常优秀——瞧眼前的他,不就是位高材生博士吗?结果竟然会说出这样白目的话。果然,天才和白痴只有一线之隔!
“张先生,想必你最近也相过不少的亲吧?其实你若是这么想结婚的话,依你这么‘优’的条件,大可以找其他女性,我个人对婚姻不是那么的有兴趣。”
“管小姐,其实你是我这阵子相亲以来,觉得最漂亮的女人。虽然你只有师大的学历,现在又只是一位文字工作者,但是我丝毫不介意,我愿意给你机会和我交往看看。”
他不介意,但是她介意好吗!
什么叫做她只有师大的学历、又只是一名文字工作者?
“谢谢,我想不必了,我吃饱了,您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管宸君有些气恼地起身,拿起包包想离去。
哪知,她却被张文程扣住了皓腕。“管小姐,我们还在相亲,你就这样离席,岂不是害我白白浪费了时间又浪费钱?”
天,这是一个高知识分子会说的话吗?
管宸君甩开了他手,气红了脸。“如果张先生你觉得有损失的话,那么这顿晚饭的钱我来付好了。”
她抄起帐单,打算自行去结帐。没想到,他还有话说——
“如果你就这么走了,我会将今天的事告诉介绍人,这样想必对你的父母亲很不好意思吧?”张文程可不打算吞下这口气。
“你、你真是欺人太甚了!”
就在管宸君进退维谷之际,一旁突然跑来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一把抱住了她。
“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哦!”
“童童,你怎么来了?”管宸君见到严家童陡然出现,显然有些吃惊。
不过,看他不断用自己的小脸磨蹭着她的臂膀,那难得乖顺的模样教她胸臆间顿时泛起一股浓浓的不舍。
可是妈妈?!
她可不记得,他曾经这么叫过她!
“妈妈你别离开我和爸爸好吗?我们都好想你,童童答应你,以后一定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拜托你和我跟爸爸一起回家团聚好吗?”严家童继续演稚气的道,说得可怜兮兮,和真的一样。
本来还一直对她“哥哥缠”的张文程,以为她连小孩子都有了,脸色丕变的一拍桌子。
“管小姐,没想到你人漂亮,却这么不老实!连老公和小孩子都有了,居然还敢跑出来相亲?真是愚弄别人,哼!”话一说完,他就气得掉头离开。
早已无暇理会离去的张文程感受,管宸君一脸讶异地喃喃道:“爸爸?”难道童童的父亲,突然复活了不成!
直到他抬起小脸朝她挤眉弄眼的,管宸君这才恍然大悟地发现,原来严家童是故意这么说,好替她赶走张文程。
而她下意识地望了四周一眼,他口中的“爸爸”,正朝着她走来。
一时间,她又惊又喜,心湖波动难平。“怎、怎么会……你和童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饭店里?”
今日格外英俊挺拔的严洛华,身上穿了一袭昂贵的白色西装,缓缓的朝她举步而来。在美轮美奂的饭店装潢下,他优雅得恍若童话中的白马王子,让管宸君一时目眩神迷地移不开眼。
“因为仲玲和我说了你被逼着相亲的事,我只好快点赶来解救我的公主了。”严洛华面露俊雅的微笑。
管宸君不禁有些懊恼姊姊的多事。“大姊真是多嘴,这些事我自己可以处理的。”
几日不见,他的气色好像比她离去之前要好上许多,童童看来也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她就知道,自己选择离开他们是对的!即便她心中多么的不舍,都不该再表达出来了。
“你自己可以处理你好像总是喜欢这么说。”严洛华淡淡地勾起一笑,在脑海里回味着她的习性。
“你不该来找我的。”她既期待能与他们见面,又怕再次伤害到他们叔侄,心底,蓦然有些五味杂陈。
“你不用再顾忌我们的事,方岚已经想通回去法国了,她说自己不好意思向你道歉,要我代替她转达,也请我们一个月后,一起到法国去看她走秀。”
“很高兴她终于想通了。”管宸君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这代表她可以回到他身边了吗?
“不过在去法国之前,我们好像有一件事必须要快点完成。”他意味深长地瞅着她。
“什么事要快点?”她被看得有些纳闷。
只见严洛华从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只绒布礼盒打开来——
一枚光彩夺目的钻石戒指,正闪闪发亮地躺在里头,呼唤着它的美丽女主人。“我爱你,请嫁给我,宸君,我们一起到法国去度蜜月吧。”他忽然单膝跪地,以充满深情的口吻向她求婚。
她瞪大眼,有点不可思议,又有点像作梦般,红霞忽地染上了管宸君清丽的脸庞。
“替我戴上戒指,快点起来吧,很多人在看我们了。”她带着羞怯,缓缓地朝他伸出左手。
严洛华见了欣喜的马上替佳人带上求婚戒指,并且低头在柔黄上烙下一吻。随后他迅即起身,捧住了她的俏脸,吻上自己朝思暮想的玫瑰色唇瓣。
小别更胜新婚,这一吻,他们彼此唇舌纠缠、难分难舍的吻至忘我境界……
被遗忘在一旁的严家童,从方才开始,心里就一直有个问题很想问:“叔叔、老师,你们去法国度蜜月时,会记得带我一起去看方岚阿姨走秀吗?”
正沉浸在幸福里的两人,在心底异口同声地说——
天晓得,到时候再说吧,孩子……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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