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杜宇非,沈梅心里特别的想他又特别的担心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个年代电话都还不怎么普及。她好不容易打电话到杜宇非家里,每次都是杜妈妈接到电话告诉她杜宇非最近很少回家。她去过杜宇非原来的服装店好几次,看到店门紧闭就一个人傻傻的在对面的街边干等着,一等就是一个下午。沈梅是个有点自闭自卑的人,在厦门根本没什么朋友,能够等到杜宇非便是她唯一的愿望。
直到有一天,她还是一个人站在店铺对面傻等着,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从店门口经过径直走向了旁边的那家敞开大门的服装店,被另一个女人挽着胳膊出来,特别亲密的样子,她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以为这么长时间的等待,顶着太阳苦等站得腿脚酸软都不算苦,只要能够看到杜宇非再苦也是甜。明明只是为了看到他,可是真正看到他的时候却伤心得泣不成声。
女人啊,何苦为难女人呢。可是谁不想拥有这自私的爱情呢。
原来,这一幕场景是周浔一早就策划好的。自从她认出时常在街道对面徘徊的那个女人是沈梅之后,她就有了这个计划,目的是想让沈梅知难而退。她不知道在沈梅心中杜宇非是多么的重要,重要得甚至超过了自己的生命。沈梅是个一根筋的女人,流血流泪她都不怕,怕的就是失去杜宇非。哪怕委屈,她也要用最后的努力挽留。
沈梅远远的跟在他们后面。杜宇非跟周浔有说有笑的走到一家餐馆,他们在里面用餐,沈梅在外边偷偷的看着,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肚子也在饿得咕咕叫。用完餐之后,杜宇非牵着周浔散步去了网吧。如今杜宇非都是常住网吧,晚上生意也特别的好。
沈梅想进去网吧找杜宇非,但又害怕看到那个气场强大的女人,又担心杜宇非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生气。她还是在外边傻傻的等着,等着那个女人走掉,等着单独见到杜宇非的机会出现。平时,十点左右周浔就会回家休息了,可是今天她跟杜宇非说想留下来陪他,杜宇非也答应了。
十月正是厦门台风肆意的季节,那个晚上沈梅一个人蹲坐在网吧楼下的阶梯上,吹着风,淋着雨,蜷缩着瘦小的身子眼巴巴的望着网吧的门口。暴雨已经将眼泪冲洗得看不清痕迹。唯有红肿的眼睛留下了暂时挥之不去的印记。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外边的沸腾的议论声,杜宇非跑出去才看到沈梅一动不动的昏倒在正对网吧楼下的水坑里。他二话不说背起沈梅就往附近的医院送。沈梅的身体本身就瘦弱,平时为了省钱也是有一顿没一顿的,加上淋了一夜的暴雨又受了风寒,现在的身体就更加的虚弱。杜宇非一直在病床前守护着,不时的催问着医生她的情况。
输了一个多小时的液,沈梅终于苏醒过来。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杜宇非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激动的想去抓住他的手。杜宇非赶忙伸出一只手,另一只手抚模着她的额头,安慰着:“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些粥。”
可是沈梅还是死死的抓住杜宇非的手不放,她害怕,她怕一放开杜宇非就会不见。
“你不要走好不好,你不要走。”沈梅又哭出来了。
“我不走,我在这儿陪你。”杜宇非安抚着她,“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想你了,好多天都没有看到你,你也不来看我,我就去服装店看你,可是你都不在,我就一直在那里等你,等了你好多天,终于看到你了。看到你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就跟着你们过来了。”沈梅抽泣着。
“你这是何苦呢,我不值得你这样。”杜宇非感到愧疚。
“你值得,父亲走了,你就是这个世上唯一对我最重要的人,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好,我配不上你。我也不要你对我负责任,我只要跟着你,能够经常看着你,我就很满足了。”眼泪流下,热腾腾的滴在杜宇非的手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不要我,好吗?我不介意你跟别人在一起,只要你能让我跟着你,我什么都不在乎,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你怎么那么傻。”她的话让杜宇非感到心痛,本来就不懂拒绝的他怎么也不忍心再次伤害一颗受伤的心。“你好好休养,最近网吧生意忙,等过段时间再请一个帮手,有空了我就去看你。”
杜宇非的话让沈梅安心了,因为杜宇非从来不曾欺骗过她,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算话。这也是杜宇非性格上最突出最暴露的“缺点”。
周浔知道自己的计谋并未得逞很不甘心,但她了解杜宇非的个性,她不能逼他。一旦逼急了,杜宇非肯定会跟她撕破脸皮。区区十几万块,杜宇非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内连本带利的还给了她,他们俩之间还剩什么,她比谁都清楚。她现在只能不断争取被爱的机会而不让杜宇非为难就是其中一种争取的方式。
两年时间很快过去了,网吧生意的红火也让杜宇非赚到了人生中真正意义的第一桶金。他开始膨胀了,膨胀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到二十岁的杜宇非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商人,比起同龄人来说他可以出手阔绰,身上多了两根粗得不能再粗的黄金链子,当时很流行。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暴发户,现在想来自己也觉得那个时候的样子相当恶心。
网吧在他的规划下发展得很好,他和小四川已经计划再另外一个片区开设分店准备一人单独经营一店。那时网络游戏是相当的火爆,他凭着自己对游戏软件的了解和对计算机的精通还想开一家专门开发游戏软件的公司。但那时国内相关的人才比较稀缺,自主开发的游戏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菜鸟。他突然有了出国深造的想法。周浔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要是杜宇非出国,也许一切都会变得她再也无法控制。
这些天,周浔带了一些曾经在社会上的朋友到网吧来,拉着杜宇非“重操旧业”。网吧生意都上了轨道,当然还是经常会有些不三不四的人来网吧找些麻烦,这些社会朋友也帮忙解决了不少。空闲的时候,这些个朋友就拉上杜宇非跟他们一起赌博。且说这是赌博,不是平时无聊打发时间的小打小闹。赌博有一种很神奇的功能,就是跟毒品一样容易让人很快上瘾。
加之此时的杜宇非又膨胀得不得了。一些街边小混混没事就帮他跑个腿,大哥前大哥后的。既然是大哥又怎么会畏惧赌博这种东西。不管是炸金花,斗牛还是麻将各种花样的赌博游戏他们都在玩,有了钱在手的杜宇非出手是阔绰的。以前还自认为是玩牌高手的杜宇非,在遇到这几个社会朋友之后就“一败涂地”。逢赌必输的局面让他很尴尬,一方面他是老板是大哥,总不至于一输了钱就拍桌子走人;另一方面他倔强追根到底不服输的性格也不允许他就此罢手,于是这两年辛苦挣来的银子像瀑布般的流出去了。当他输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时候,他的固定银行账户已经从六位数字变成了三位数。这前后也不过十天半个月的时间,而这些钱都流往何处,他开始思考问题了。对于那时的杜宇非来说聪明有余而社会经验还是不足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每次遇到这几个人都是输,难道真的是与他们相生相克,碰到他们就倒霉?杜宇非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他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几个人身上有鬼。他们表面上都是跟他要好的朋友,哥们儿。又是自己的女人叫过来的朋友,难道往昔的信任与忠诚都只是在演戏。他越想越觉得诡异。在他还没有倾家荡产输光光之前,他必须把事情的真相查个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