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疑.绝恋千年 六

作者 : 书凝含竹

若雪静静的躺在床上,她实在太累了。

很久没有这样声嘶力竭的哭过了,她感觉到了一种宣泄后的乏力,一种无力的空虚,似乎是把自己体内所有的水分挤干了一样。

她现在感觉不到悲伤,也感觉不到其他的什么,她的脑子里面空空的,似乎什么情绪都感受不出来。

若雪觉得自己不想动,一动也不想动,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来支配自己的身体,仿佛自己的身体已经僵硬了,大脑也死去了,只留下眼睛还困乏而茫然的睁着。

是因为太累,眼皮无力自己合上吗?还是眼皮也已经僵硬了,动不了了?

若雪感觉整个屋子的气息都是一片昏昏沉沉,一片茫茫然然。

恍惚中,妈妈似乎走了进来,她好像帮若雪盖了盖被子,然后俯身亲了下女儿的额头。

然后,妈妈静静地走了出去,留给若雪一个若有若无的背影。

若雪似乎是睡着了,但又像是还醒着,半睡半醒的,若雪想不出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活在哪个年代。

若雪的周围一片寂静,黑黑的夜,死一样的沉寂。

"砰"的一声,若雪站在树荫下面,猛的打了一个寒战。

若雪看到母亲踏开了房门,提着一把剑冲进了自己的卧房。

若雪的心经过一阵猛烈的跳动之后,似乎僵在了胸膛里面。若雪麻木的站在树影下,有几分钟的时间里,若雪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意识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去支配自己的身体。

若雪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看着父母的卧房。

父母的卧房里面传来了一阵打闹声,女人的声音,男人的声音,被踢翻的桌椅倒地的声音。

一个女人惊呼着从父母的卧房里面冲了出去,她抱着头,衣衫凌乱。她像一只落败的流浪狗一样,匆匆的从若雪身边逃了过去,因为惊慌,她一点也没有意识到树荫下面还站着一个人。她一溜烟的逃向了后门,漆黑的夜色很快就掩饰掉了她狼狈的身影。

一切似乎发生的太突然,让若雪的大脑无法反应过来。她依旧呆站在那里。她没有看清楚那个女人的脸,所以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从父母的卧房里面逃了出来。因为她的影子几乎是一闪而过,若雪甚至怀疑自己的视觉,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只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卧房里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惨叫,女人的惨叫。

若雪的意识猛然清醒了过来,她浑身像筛糠一样发抖,她开始急匆匆的朝父母的卧房奔了过去,但她的双腿像被抽了筋一样,有些不听使唤。

若雪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父母的卧房门口,短短的几步路,她却摔了好几个跟头。

若雪推开了父母卧房的门,一只脚跨了进去,双手扶在门框上。

卧房内的一切呈现在了若雪的面前。若雪瞪大了眼睛,一声也叫不出来。若雪感觉自己的双腿彻底失去了知觉,整个身体瘫了下去。

若雪瘫坐在了门槛上。

卧房内,就在父母的床榻前面,母亲倒在了地上,父亲的剑,直直的刺进了母亲的胸膛。

是的,若雪刚才听到的,是母亲的惨叫。

若雪瘫坐在那里,瞪大了眼睛,满眼的泪水。

若雪用双手指着父亲,但却一声也叫不出来。

若雪推开门的同时,父亲扭过了头看到了女儿。他的眼神看起来冷漠而惊慌,由于紧张,他猛回缩了一下手腕,刺入母亲胸膛的剑,又重新被他拔了出来,剑尖上,血淋淋沥沥的往下滴。

母亲的血,在父亲的剑尖上一点点的滴落。

若雪突然感觉自己的心碎了一样的疼,她用手捂着疼痛的心口,想挣扎着坐起来。

若雪无力的挣扎着,拼命的挣扎着,似乎用尽了毕生的力气。

"妈妈、、、、、"若雪挣扎着,终于从床上翻滚了下来,若雪惊醒了。

若雪躺在地板上,浑身湿漉漉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若雪感觉自己周身一片冰冷,地板上丝丝的凉气不停地渗入自己的体内,若雪不住的打着寒颤。

"妈妈"若雪挣扎着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感觉四周漆黑的空气一片诡异和莫测,若雪感觉自己一阵恐惧。

若雪从地板上爬起来,紧张的模索着打开了灯。灯光亮起的瞬间,若雪感觉周身那种恐惧感稍稍被驱散了一些,但她还是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紧张。

"妈妈"若雪坐在床边,喘了一口气,再一次大声呼唤了一声。

要是往常,只要女儿房间稍微有点动静,母亲便会匆匆的跑进来,她的睡眠浅的像似乎从来都没有睡着一样,就像一台随时可以打开运转的机器。

但是,今天,若雪这样焦急的呼唤,想让母亲来带给自己安全感,却迟迟不见母亲的踪影。

卧室外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回应若雪的呼唤。

若雪坐在床边,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到底是什么,若雪说不上来。

若雪穿上拖鞋,急急的打开了门,朝楼下跑去。

家里面到处都是一片寂静,静的让若雪感觉毛骨悚然。若雪边走边打开一路所有的灯,不一会儿,客厅里便是一片灯火通明。

强烈的灯光终于带给了若雪一丝镇定,若雪走到父母卧室的门口,听了听动静,父亲淡淡的鼾声传了出来,若雪的心放松了一些。

她轻轻去推父母的房门,门虚掩着,若雪走了进去,顺手打开了父母卧房的灯。

"妈妈",开灯的同时,若雪再次轻声叫了一声。

父母的大床上,却只有父亲沉沉的睡着。

若雪走过去,轻轻推着父亲:"爸爸,爸爸"。

但父亲似乎睡的很沉,他均匀的打着鼾声,对女儿的呼唤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雪想了想,重新走出房门,把家里面的房间挨个查看了一遍,但都没有母亲的影子。

若雪只好重新回到了父母的卧室。

"爸爸,你醒一下,妈妈呢?"若雪开始大声叫了起来,她使劲的摇晃着父亲,拍打着父亲的脸庞,试图把他弄醒。

父亲却仍旧沉沉的睡着。

若雪再次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心里面更加紧张起来。

"爸爸,爸爸,你醒醒,你快点醒来,妈妈不见了、、、、、你还睡、、、、、"若雪开始带着哭腔叫唤了起来,她的双手噼噼啪啪的抽打在父亲的脸上,身体上。

也许是被女儿的抽打弄疼了,或者是听到了女儿的哭泣声,半晌,父亲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我怎么睡的这么死?雪儿怎么下来了?"父亲抱歉的看着女儿,感觉自己的脑袋发涨,依旧有深深的睡意。

"妈妈,妈妈呢?妈妈不见了、、、、、"若雪急急的说着,眼泪不停的流下来。

父亲吃惊的看了一眼周围,一从床上弹坐起来,随即迅速的穿好了鞋,走出了卧室的门。

他又重新把家里面所有的房间搜寻了一遍,但仍旧是看不到妻子的身影。

若雪坐在沙发上,开始哭了起来。

父亲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焦急的考虑着妻子能去的地方。

她能去哪里呢?是啊,她能去哪里?几年来,她没有来往的朋友,没有走动的亲友,没有工作,没有同事,只有时刻守着这个家。似乎也只有这个家,才是她该存在的地方,是她必须存在的地方。

那么离开了这个家,她会去哪里呢?能去哪里呢?

丈夫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踱着脚步走来走去,绞尽脑汁的想,但却实在想不出一个妻子能去的地方。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感觉到了妻子是那样的孤独和可怜,那么久的时间里,她被忽视着,他没有去关注过她的生活,没有去关心过她的内心,似乎,在他的意识里面,她只是一个守护着这个家和女儿的义务者,她不需要感情,也没有血肉,只是像一台机器一样尽自己最大的功力来发挥自己的作用。

他越想越后悔,越想越清楚的感觉到了自己对妻子的忽视和冷漠。他开始强烈的责怪自己,为什么,为什么在她存在的时候,自己就从来也没有考虑过这些?他总是觉得自己很累,觉得自己很孤立,觉得自己需要得到关爱,理解和支持,觉得自己有一切为自己开拓的理由和借口,为什么就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虑过呢?

自责之余,他开始回想几个钟头以前妻子的一举一动。

从他进门开始,她看起来就是那样的冷静,自始至终都是那样冷静和木然的表情。

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一句责问,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讲。

当他向她忏悔和诉说的时候,当他的眼泪不停地流下来的时候,她心内柔弱的神经似乎被触动了。她默默地升出双手,把他的头紧紧揽在怀里。像许久之前那样温存,那样充满包容和爱意,她就那样静静的抱着他,过了很久很久。

后来,她轻轻的对他说,该休息了。她的眼神那样平静和自然,让他感觉到,她似乎是真的原谅了他,虽然他那样残忍的伤害了她,但在内心隐隐的不安之中,他又侥幸的觉得,她似乎真的理解了他,并不太在意,没有太往心里去。

他满含着愧疚和复杂的心情躺到了床上,然后她热了一杯牛女乃给他。他接过女乃杯,喉头酸涩的说不出话来,他本来想对她讲,他真的错了,让她给他一次机会,让她处理好自己所犯的错误,他不能没有她,女儿不能没有她,他们这个家是不能没有她的,虽然他犯了错,但他对她的感情还是那么深,那么亲,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生命里会没有她的存在,从来也没有想过会因为什么而离开她、、、、、、

但她却示意他什么都不需要说,她看着他喝下牛女乃。像许久以前一样,她用纸巾擦掉了他嘴角的女乃痕,看了看他,无奈而略带嗔怪的笑了一下。他知道,她的心里面一定是在重复那句许久以前她常常会说的话:看你,喝杯女乃都像个孩子一样。

他的心里充满了温暖和感激,他觉得他们终于又回到了从前,没有隔膜和隔阂,只有亲密无间。他重新将头依偎到她的怀里,他此刻是那么需要她的温暖,就像个知道自己犯了大错的孩子,只有来自她怀抱的温暖,才会让他暂且的平静。

不知道过久,他开始迷迷糊糊的睡了。他听到她轻轻的对他说:没事了,好好睡吧,什么都会过去的,你会有你想要的一切的。但你要对雪儿好,一定要对她好,否则我不放心。你答应我。

他听到她说的话,但却听不懂她的话的涵义,他努力的想想清楚,但脑子里面昏昏沉沉,眼皮也无法控制的合了下来。

后来,他竟然真的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想到她前后出奇的平静,想到临睡前她端给他的牛女乃,还有她最后的那些话,他突然开始醒悟了过来。

他几步跑进了厨房。

厨房里一切都收拾的很整洁,看不出什么痕迹。

他重新又跑了出来,看到餐厅的餐桌上摆放着没有收起来的小女乃锅。显然,这是临睡前她给他热女乃时用的,因为太晚,她没有收好。

他想到,她在厨房里面热好了牛女乃,然后端着小女乃锅走出来,把女乃倒在餐桌上的女乃杯里。

然后,她、、、、、、

他看到,在女乃锅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白色药瓶。他拿起来一看,上面的药品名是:地西泮。

是的,就在那杯端给他的牛女乃里面,她放入了小量的安定,因为他想让他稳稳的睡上一觉。她不想让他阻止自己的决定,所以让他沉沉的睡去。

他的脑子里嗡的一下,直到现在,他才明白,她那样反常的平静和安详,是因为她早就做好了某个决定。

她的心早就被他伤透了,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在某一刻已经僵硬了,又怎么会有哀伤和眼泪呢?又怎么会有什么波涛汹涌的起伏呢?

他绝望的意识到,她要离开他了,永远的离开他了,他再也不会找到她了。

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撕裂了一样的疼痛。他跌跌撞撞的跑进客厅,安顿了一下女儿,然后便疯了一样朝夜色中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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