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东风 第七章 刀光剑影隐中现

作者 : 123玉莹

用过了午膳,明瑾帝和几位尚书大人在上书房论政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此时阳光已经偏西夕阳的余晖把整个上书房都镀上了一层微暖的柔和色调。

明瑾帝整个人依进身下的雕龙盘凤金丝楠木椅子里,左手轻敲椅柄,眼睛却盯着右手里把玩的晶莹剔透的传国玉玺,抛起又落下,间或用手指将空中的玉玺转个方向再落回手中,看得明瑾帝身边伺候的太监副总管张七宝心里一上一下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紧盯着那见证了几个王朝兴衰成败,象征绝对的皇权的传国玉玺,心下紧张的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玉玺不小心掉落摔碎之前接住,真要是在自己面前摔碎,那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君王真的能让整个屋子的宫女太监们陪葬。

良久明瑾帝终于收回了那只让自己提心吊胆的手,张总管吁了口气的同时便见明瑾帝前倾身子将玉玺在火泥上印了印,然后再不见一点迟疑的将玉玺大印印在桌上的国书上,然后便看到明瑾帝长袖一挥,一个黑影就奔自己而来,下意识的张七宝公公就想躲开,可是理智却霎时掌控了主动权,要知道,就算主子扔的是火球,是刀刃,自己也不能躲,躲了的话只会有更糟的效果,闭着眼打算硬受,却感觉怀里一沉,当七宝公公睁开眼的时候差点没吓得当即跪在地上,怀里被明瑾帝随便扔过来的竟然是那传国玉玺,七宝公公边颤巍巍的捧住玉玺庆幸自己没躲开边向上天苦苦祷告,快让太监总管林如海,海公公回来吧,再在皇上身边呆着,被杀头之前先被吓死了。

将玉玺放回原地,回到书桌前的七宝公公便看到明瑾帝负手站在窗前,夕阳的余晖将明瑾帝整个人的身影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看起来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当然七宝公公知道,也只能是看起来而已。

上前打算换下书桌上凉掉的茶碗时,七宝公公不小心看到摊在桌上还未合起的国书,打眼儿间便见到开头一串略大的字里面求亲两个字,不由得让七宝想到刚刚皇上和尚书大人们政论的内容。

西北的匈奴前单于死于宫廷斗争,经过两年的分裂,现今不仅整个南匈奴被前单于的第七个儿子军臣收编,更是在他统一的同一时刻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向北匈奴宣战,据说,军臣单于此人被草原上的人传为草原狼与雄鹰的儿子,因为此人性情像狼一样阴险狠辣,手段像雄鹰一样狠戾精准,对待敌人绝不留情,照这个速度,他统一整个草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可是这样的人他能止步于草原吗?

论及此事户部尚书田文镜的建议,大周与西南的精绝国世代交好,此时可以用姻亲加强联系,尚可防患于未然,如若匈奴不能适可而止,两方夹击将是最好的办法……

刚想到这里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七宝?”

此一吓非同小可,手里的茶杯“咣当”掉在地上,全屋的宫人们全部在茶杯跌落声音消失之前跪伏于地,七宝整个心像被人扼住一样,连呼吸都忘了,行动快于脑子,腿一软,整个人跌跪在地上,下意识的将头狠狠的撞向大理石地砖上,嘴里一刻不止的念叨着:“奴该死,奴该死……”

久久听不到明瑾帝开口,七宝公公心下越来越凉,内侍偷窥国书,抓住直接论通敌叛国罪,不满门抄斩就是极大的恩赐,现如今,抬起低头间,只能看到明瑾帝的一角明黄和黑色大理石上的大片鲜红血迹,几百个头磕下去以后,七宝已经有些眩晕迷茫了,只是下意识的还是止不住的磕着。

这时觉眼前亮了一下,迷蒙中有个漂亮的小孩出现在眼前,七宝心下有些呆愣的想,还有这样漂亮的孩子,然后便不省人事。

明瑾帝正饶有兴致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内侍为自己的家人急速的磕着头心下还数着:“四百八十三,四百八十四……”地上已经流了一大滩血迹,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少个,突然见他停了下来,移动视线便见小南陌被林如海带到了面前,今天的南陌穿着一件墨色长衫,套着墨绿色的小马甲,一身的皂色衬得小南陌珠圆玉润,像是个透明的半人大的琉璃女圭女圭一般,那个小女圭女圭短胳膊短腿的想要行礼,却差点被自己绊倒,一时可爱的不得了。

明瑾帝微笑着不去再看那晕过去的内侍,转而却把小南陌抓住抱进了怀里。

只见小南陌因不敢置信而瞪大的眼睛,两只小手紧紧扒着楠木书桌,生怕自己太重压到明瑾帝的模样,却又回头偷瞄着明瑾帝的怀抱,一脸想要依偎进去却又不敢的样子,明瑾帝微挑了挑眉,直接将南陌的小手都包进自己的大手里,将整个孩子都拉进怀中。

小南陌僵了一僵,马上就适应过来,满脸大大的笑容,好像那洁白的小白牙都开口笑了一样,想了一下却又女乃声女乃气的问道:“父皇,陌儿沉不沉?会不会累到您?”

明瑾帝眉头又微不可见的跳了一下,道:“不累。”忆起昨天小南陌的回答,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听于太傅说,你昨天的时事答得很好,那个碎袍为凭的方法你是怎么想到的?”

只见小南陌一脸的神秘,环顾四周满是戒备的样子,明瑾帝善解人意的挥退众人,小南陌这才答道:“陌儿告诉父皇,不过父皇不能告诉太傅哦。”

明瑾帝一脸兴味,微笑的点头,小南陌才开口道:“这不是我想出来的,是我从书上看到的。”

“哦?”明瑾帝抬抬眉角,感兴趣的问道:“哪本书?”

小南陌一脸的得意:“是太傅的小孙子于晨给我看的,那是他们家的家谱,太傅的爷爷是前朝的裕安县的县令,当年前朝末期裕安大旱,太傅的爷爷就是用这个方法放粮的!”

小南陌一脸整到太傅后诡计得逞的模样,可是明瑾帝的脸却皱起眉头,浑身散发出不可忽视的寒气,低沉着声音道:“你不知道前朝的书籍不能看吗?”

小南陌好像浑然未觉,答道:“太傅说‘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陌儿觉得前朝末期夏殇帝昏庸无道才导致的天悲人怨,由我大周取而代之,他们坏的东西我们要借鉴是没错,可是他们好的东西我们也应该拿来用啊!就像皇爷爷重用前朝能臣,父皇不拘一格修改使用前朝法典,就是因为不以出身论英雄这才开拓今日的大周盛况的呢!南陌一直以父皇为榜样呢”说罢一脸崇拜的望着明瑾帝。

明瑾帝端详小南陌那布满儒慕之情的小脸良久,终于在小南陌快绷不住的时候挂起笑脸道:“原来是这样。”

小南陌吐吐舌头一脸狡黠道:“所以父皇千万别告诉太傅!不然我的手心就惨了。”说罢还心有余悸的张开小手看看,又赶紧藏回身后,冲明瑾帝傻笑。

明瑾帝不再多说什么,只淡淡道:“朕答应你,不过陌儿功课这么好,想要什么奖励?”

此时就见南陌微低头,闷声的用短短的手指抚着明瑾帝身上的便装——墨锦黑纱袍襟前暗绣的龙纹,许久才用低低的声音道:“陌儿时常想念父皇却见不到,父皇能不能赐陌儿一件带有父皇气息的衣服?以后陌儿想念父皇了能看看这件衣服就好了。”

明瑾帝微笑的看着小南陌略有伤感的模样,转头对林如海吩咐道:“再取套衣服来。”然后放下南陌就将身上的这套衣服月兑了下来,却不直接递给南陌,而是放到林如海手里,由林如海交给南陌,只见小南陌呆愣了一下才接过这套衣服,跪伏在地,低声道:“谢主隆恩。”

待得小南陌回到自己的修月苑,身后刚关上门,便迫不及待的把身上的墨色小长衫,墨绿小马甲一件不留的扒下来,扔在地上,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踩了过去,冲进内室跳进浴桶里就开始清洗自己的手,胳膊,脖子,直到如玉的肌肤被蹭的红艳艳的都不肯停下,徐氏看得心疼,只得小声劝道:“主子,快停停手吧!”

只见小南陌抬起弥漫泪水的眼睛,想起那个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打量着自己的模样,脸上浮起一丝厌恶惧怕,低沉着声音道:“毒蛇,那个男人是毒蛇,他不是喜欢墨色衣服吗?墨色衣服一件别留,我不想他再碰到我。”说罢又低头蹭起来。

徐氏震惊的呆在原地,心想,何时开始的,五岁的小南陌已经这样厌恶皇上了?

等到月上树梢,万籁俱寂的时候,小南陌和碧桃偷偷溜出修月苑,小心躲过几个侍卫,遛进了钟粹宫,让碧桃在外面放哨,小南陌自己转进了青青的屋外,轻敲三下门停了一下,又敲了一下,子衿便把门打开了。

只见见子衿又易容成青青的模样,身上用缩骨功修成纤细的身材,小南陌也不及打量他,只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子衿道:“东南睁开眼睛以后,你喂他的时候一定要穿这件衣服,还有,这件衣服不准洗。”

说罢也不看子衿自己便急急的转进了屋里,直到看到床上小小东南一脸的单纯稚女敕,南陌白天因见明瑾帝,而产生的被毒蛇暗中盯上继而玩弄观察,浑身泛起的阴暗潮湿的感觉才渐渐淡去。略安定下心来。

见床边放着一个呈有温水的铜盆,里面还有一条白色棉帕,小南陌便熟练的挽起袖子,捞出柔软的棉布帕,拧的微干,贴着脸颊试着温度刚好便坐在床边轻轻擦拭小东南的眼睛,自小东南出生眼睛就蒙着一层白膜,现下虽然退了水肿,栗粒疹也消失了,脸颊渐渐红润起来,可每日仍要用清水擦拭,从小南陌轻柔熟练的动作看来,这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子衿跟进屋里打开包裹,只见里面是一件墨锦黑纱袍,看到衣服前襟上暗绣的龙纹,子衿心下疑惑,却也不多问,只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略有疲惫的南陌不假人手的擦拭过小东南的眼睛,又温了淡绿色的馨香液,喂给小东南,让后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他睡去,整个过程南陌眼中始终盛满了温柔的色彩,偶见小东南抿抿小嘴,打个小哈欠的可爱模样,小南陌的眼中都会一闪明亮的光芒。

看着小东南沉沉睡去,小南陌伸出怕划到东南而把指甲剪得秃秃的手指,想要碰碰东南红润水女敕的脸颊,可最终还是在离东南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呆看了一回,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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