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就那么对视着,谁也不说话。
这个人,我五岁就认识。我们住在一条胡同里,幼儿园在一个班,小学在一个班,少年宫在一个兴趣组,一起追第一个女朋友,后来长大后兴趣不同了,但仍然是和李斯一样重要的死党。成年后高鬼是我的朋友中唯一一个事业成功的人,所以在我记忆中,许多年来李斯我们玩乐,一直由他充当提款机。可是,据说在我那失去记忆的两年里,我亲手杀死了他全家。
高鬼走到我床前,双手在风衣口袋里,一直没有伸出来。
过了很久,也许是这沉默气氛太压抑吧,高鬼终于咳嗽了一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咳……小四(从小学开始他一直管李斯叫小四或李四)把经过跟我讲了,我选择相信你。你放心,我会尽我最大力量帮你。”
“高律师这回专门抽出人手成立了一个工作组,来协助咱们调查围绕你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宋伊凡切下一片苹果送进我嘴里。
“目前疑点很多,所以……”高鬼刚要说什么,这时候护士进来了,估计是听说我醒过来了,所以来测体温,量血压,换药、打针什么的,高鬼也就止住了话头,说让我先好好养伤,等我身体恢复了再说。
换药持续的时间很长,之间高鬼的电话响了几次,最终他说改天再来,就先走了。
我问护士,为什么我感觉四肢还是没有知觉,她说也许是长期昏迷的原因,具体要等明天早晨主治医生来再问。反正我醒过来了,明天也会做一次全面检查的。说完她朝我笑了一下就出去了。
我躺靠在病床上,吃了一个苹果,身体逐渐有了一些力气。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单人病房,床头小桌上放着一瓶花,对面有一个长春秋椅,春秋椅前面茶几上摆着几个果篮。再旁边放着一个拉杆旅行箱,旅行箱靠在一个收起来的折叠轮椅上。
看到轮椅,我不由得一呆。宋伊凡马上就发现了我的担心,微笑了一下说,那是单人特护病房的标准配置,让我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
“不是,”我被她猜出心事,有点讪讪地说:“我是看到那些果篮了,谁送的?”
坏坏跳过去,指着那几个果篮说:“龚玮哥哥你还真挺热门啊,这个是刚才那个人送的,这个是那个积木脸的警察送的,这个是那个楚先生送的,这个……”
“等等!”我忙止住她问:“你刚才说谁?”
“她说的是石啸天警官和楚先生,还有奇怪的呢……”
“楚先生?哪个楚先生?北京那个?她怎么会来这里?”我再次打断宋伊凡。
“似乎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很多人关心的焦点,不止是那个楚先生。”宋伊凡有点担心地说:“你现在刚刚醒过来,慢慢再跟你说吧。”
说了这么多话,我也感觉有点体力不支,只是,脑子里的疑问太多了,比如吕萧山和汪子城去哪了?
“汪子城回北京了,吕萧山回来后就一直钻在三楼研究那些岩画上记载的符咒。那家伙你也知道……”
“那把刀子呢?”我这时想起来,导致我们最后几乎全军覆没的,甚至搭上了六叔的性命的那把奇怪的刀子。
宋伊凡看着我,没说话,只是把上衣掀开,让我看她腰带上——我立即看到那把通体雕刻着奇怪花纹的短刀就在她腰上挂着,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还配上了刀鞘。
“等你恢复了,这东西就交给你。”宋伊凡说:“在那之前,我不会让这东西离身的。”
“嗯。”我闭上眼,努力回忆我们最后在那巨蛇守护的地洞里发生的事情,只是那时候一切发生地都太快了,也想不出什么来,反而感觉自己身上有更大的疲惫感,示意坏坏把我放平,一会就又睡着了。
等我再次醒来已经是深夜了。
我突然毫无来由地就突然醒来,而且头脑极为清醒。睁开眼,看到关了灯的病房里,有一个黑黑的影子,就站在我床头,正在俯身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