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再说话,祈风就微微叹气一声,拨开我的手,眼神中带着些许得挫伤,就要离开……
感觉到他的温暖将要离去,我就气得眼泪落下来,心里对自己说着:像他这样一点都不相信你的人,都不理解你的人,你自己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就让他走了吧。对大家都好,何必伪装着友善,却又伤害彼此?他也不过就是一个稍微优秀一点的男子,你又为什么就是那么死心眼,为什么非要在他的面前这么狼狈……道理都是那么显而易见的,但是我的脑子闪过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情景,就什么理性都消失殆尽了……
“祈风,你别走,别走,认真听我说,好么?”我飞快地跑过去,从他背后抱住他,喃喃自语,“就安安静静地听我和你讲可以么,嗯?”我不知道自己在我们的感情里一直是出于什么地位,但是此刻我是那样得卑微,卑微到只想要得到他的理解、他的原谅而将自己那么不堪的一面都展现给他看。
“……”祈风还是背对着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我的唠叨,时光好似也在这一刻都停滞了,静谧中只有更漏响着,一下又一下,仿若是单调而和谐的音符在跳跃……
“秀儿,如果你要我听得就是这些。那么我这就该走了……”等到我的话刚刚落音,祈风就开口,彻底打破了静谧和宁静。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拨开我拥住他的双手,我的手实在是劲儿太小了,以至于他没怎么用劲儿,我的手就落下来了……
“你明明知道的,即使你以前不知道是误会我,现在你已经知道了,不是么?为什么会成这样?你叫我怎么办,我到底该什么办,你说说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又冲到他的面前,拉住他的衣袖使劲儿摇着,不停地问,“你要我怎么办?”
我们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没有开口直到祈风冷清的声音传过来。
“季秀,我不相信你……”祈风就这样看着我,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淡淡的疏离。然而就是这么简单的话,就足以让我下地狱了,足以了。
“祈风,哼,你说什么?”我试着用手拍拍耳朵,眼睛瞪得大大的,摇着头甚至是大笑着回话,“祈风,你记不记得:我们说过中秋要去樟树边取愿的,我们说好等我们离开玉人楼就去找个小地方隐居,我们说过要陪我看一辈子烟火的,你说要让我给你染一辈子指甲的,你说过不会放手的,你说过的……”
“即便是说过,但是时至今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儿,怎么还会一样?”祈风的脸上有丝不易察觉的痛色,抽回自己的衣袖,“我只能说‘对不起’,但是放过我吧,也放过自己吧……”
“祈风,你今天如果就这样离开这个屋子,我们就一刀两断!”我看着他又越过我,向前走,就出声威胁,背对着他的身子在冷风中颤抖。李悠然你也就这个招了?
他的身子听到我的话,明显颤了一下,果然停顿下来,扭过来头,深深看了我一眼,那如天狼星般明亮的眼睛,在夜间微微闪着光。我正欲开口,他却扭回了头,抬步就一点不犹豫地走了……
我就愣愣地呆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走到桌子边上,心里的痛难以抑制:李悠然,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以前他是在意你,所以在意你的话,你的傻话、废话他都不厌其烦地听着,那么现在呢?你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受你的威胁,他为什么会因为你的一句“一刀两断”就心软下来?你丫的没有睡醒吧?想着这些,我的心里就堵得很是难受,就拿着桌上的水杯,一个一个朝门口丢……
桌上的东西都被丢掉了,只剩下了一个普通的小茶杯,里面还有着满满的茶水,我将茶水泼了一地,地面立即湿湿的,并凑巧地呈现出一幅“墨山”图,我手里抓着那个茶杯,想要丢在地上,但是却下不去手,只是死命地将它举得高高的,但是一直举着,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活动……
举了半天确实是累了,我就无措地将它放回在桌子上:李悠然,你丫的就是没有魄力,就是没有本事,他走就走,留就留,你丫的有必要哭得像是自己得了癌症一样么?没有他了,你也不是一无所有的啊。我苦笑一声,自己找了一小坛酒,那个大碗,自己独酌着:现在也只能是独酌了吧?
李白同学的那句诗“抽刀断水水更流,举举杯销愁愁更愁”,还真的是很是贴切。我自己一个人喝酒,非但没有发现自己的愁虑少了,相反反而更多了,而祈风那个妖孽的身影也渐渐地在脑海里更加明晰了:为什么你不相信我,连元稹都相信我,你和我一起那么久了,你竟然不相信我?
思至此处,我就难过异常,醉酒的手冲着桌子就是一阵横扫……后知后觉地,我才想起了:祈风的杯子刚才……还在桌子上?
我瘫坐在地上,看着瓷壶和瓷杯的碎片四处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就挪动着身子去找那个祈风的瓷杯。我挪动地十分慢,像是去网上查录取结果的高考学生一般。结果,那个祈风的瓷杯就静静地呆在一大堆的瓷片碎片之中,然而,那个瓷杯也成了碎片……
我伸出手,将那个瓷杯的碎片取出来。小小的瓷杯,被摔成了两半,杯底的“风”字也不再完整了……就是刚刚它还是好好的呆在桌上,而现在它就变作了一堆碎片,就像是我和祈风的感情一样,这是多么讽刺?
我一个不小心,被碎瓷片割破了手指,那鲜红的血液就“前赴后继”地涌出来,滴在满是瓷碎片的地上,不时发出“滴滴”的声音,我实在是忍不住只得单手捂住嘴唇,任由“呜呜”的呜咽顺着指尖流出来,刹那间心字已成灰:说什么“一生一代一双人”,说什么“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说什么“定不负相思意”,到头来也不过是笑话一场,主角都已经谢幕,也只有我一个人在舞台上面对着回忆痴痴念着……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不再遵从自己的心意,爱得懦弱,恨得卑屈,哭得掩饰,笑得无谓?我擦擦泪水,将碎裂的杯子重新放到桌子上,找到一条红线仔仔细细地将它包好,放在自己的床下:我将我身上的尖锐磨掉;但是既然你已经走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回来了?如果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放肆的季秀,你是不是就会再次在意?但是我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自己?碧儿,最后还是你得到了他,你用自己的牺牲得到了,那么我呢?我又该如何办,你说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