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王妃已经将话说到了这里,本王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夜栩起身,亲自从旁又取了一只瓷盏,动作从容的悠悠为他斟了一杯茶,单手递到面前,“本王受人之托,今日此来便是为了东方姑娘做媒一事,若论门第出身,绝对一万个门当户对,不会配不上令爱,不知裴大人可否给本王这个面子?”
他说话时候,只见裴相的脸色渐渐从惊怖换做了一副冷沉,眸光垂在夜栩递过茶来的那只手上,只任由他那么举着,“七爷有备而来,若是老朽不应,又如何?”
夜栩仍是微微笑着,那份从心底绽开的清朗好像始终都如同和风一般,安之若素,“大人何必回应得这么快?不如看看聘礼再作打算?”
裴相倏尔抬头与他对视,眼里几乎是要冒出火来,而夜栩依旧温文尔雅,风雨不动。
轻幽眼见着陷入僵局,这样下去实在没什么意思,于是便也起身道:“老大人既是属意草庐荒野过活,那么想必于这田园之间,总也没什么大事,既如此,丞相大人不如听听七爷的话,反正这聘礼带了来,于情于理也没有将送礼人拒之门外的罢?”说着,她扬手一个请的手势,既是给了裴相一个台阶,也是缓和了局势。
裴相看着这夫妻二人的一软一硬,终于是强压着气愤与恐惧的站起身来,往院中走去。
夜栩任由他先走出门去,自己有意停留片刻,在轻幽耳边低声道:“轻幽,你真是堪当贤内助之称。”
她斜了他一眼,心里纵然是不愿意做这些事,但归根结底仍旧是心甘情愿,只淡淡说道:“愿为观音婢。”
他心下会意,像是承诺一般说道:“定不负千古盛名。”
片刻之后,他们二人才走出屋子。院子里的一侧树上拴着那两匹名驹,而裴相恍若农夫一般的背影,这个时候显得异常的坚韧。
轻幽想着他的言行举止,虽不易察觉,但总还是有那么两分对夜栩的骇意,而为了自家的女儿,他能拒而不接那盏茶,在她眼里真真是犹如泰山一般。
“裴大人看着如何?兵部尚书的家门,可也配得上这草野清净之家?”夜栩走上前去,说这话时,仿佛心中早已有了结论。
裴相紧蹙的双眉并未因他的问话而稍稍舒展,只是一字一顿的问道:“是……龙谦痕?”
夜栩负手而立,颔首道:“正是本王舅舅,关乎他们二人是否天作之合,裴大人想必早有耳闻罢?”
忖度片刻,裴相转过身来看着夜栩,微微沾染上一丝略感迷茫的笑意,若说龙谦痕的身份与人品,却是没得话说,只是他除却是夜栩的舅舅,亦是当朝国舅,且与皇后的关系亦是不错,他实在想不明白,夜栩这么做,究竟是为了拉拢、宣战,还是其他什么,“老夫不明,七爷此举究竟为的什么?”
夜栩只是嘴角一勾,“如大人所见,以媒谢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