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夜渐渐深了,都还不见夜栩回府,又有郑安过来禀报,说是七爷从兵部尚书府遣了人过来带了信,只说今日议事恐晚些,要王妃好生安置,不必劳神等着。可是轻幽心里已是沉得恍似泰山的重量,又哪有安生的了得,只是下了屋子里的重灯,只燃了微微的烛火依旧借着火光,读书相等。
转眼已是到了三更天,轻幽沉在书中,倒也算平静了几分心思,只是一阕李太白《秋浦歌》读完,恍然一看时辰,方才又复心里急了起来。
终于等到了外面响起一阵细若无声的脚步轻踏,她心里蓦然一喜,却又怨他回来得晚,故此也不起身上前去,只是还依旧坐在梳妆奁前。
闻听一阵轻细的推门声,夜栩还当是屋子里烛火微弱,是轻幽已然歇下只给自己留了灯火的缘由,故此进门很是小心,生怕吵了她,只是这边自己才刚迈进门去,便听到轻幽微带几分不悦的语气,十分清醒的问道:“这个时辰才舍得回来?”
夜栩微微一惊,立时往内室里紧走两步,看着她独坐梳妆奁前,一阵惊诧,“轻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下?”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她站起身来,帮他换上的玄狐斗篷,责备之中又有一份不自觉带出来的心疼,“三年的懒都偷了,难道还非得如今彻夜的补回来不成?托您的福,这《太白集》我都快又看了一遍了。”
夜栩脸上本是微微镌着几分的阴紧,只是灯光微弱,她不过隐约间着,又因为他急忙掩了下去,她便也没有过问,又看他先是暗自笑了出来,且又看了看烛火,蹙眉道:“这样的光亮怎么看得了书?伤了眼睛如何使得!”
轻幽摇摇头,道:“这烛火虽已弱到如此地步,但有书在侧却总是却热得人发慌,于我,自然是能多低的亮便要多低。”
他佯作恼怒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就是成心要我心疼的!”说着,他拿起旁边的《太白集》,正好还是她早先翻看的那页,他便不自觉的读了出来,“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不知明镜里,何处得秋霜。”语罢,手里书册轻轻一扔,拉着她躺到榻上,轻抚她的青丝笑道:“怎么读起了这个?那一个白发三千丈,如何用的上你的身上?”
“本是翻到了这一页,又不是有心的,何况也是巧了,正好我等你到这个时辰,也还真的就是缘愁似个长,还得问你些事情。”
夜栩听了,佯作失望道:“哎……我还当你等到我这么晚是因为挂念我想念我担心我放不下我,看来非但是自作多情了,还是正好看到你是一点都在乎我的!也不说让我歇歇,就要问我了?”
轻幽也不与他理论,只是自己心里自有主意,如今只低低质问一句,“那你是允不允准呢?”
“哎……不敢不从,王妃请说便是。”
轻幽刚要说,他便又打断了道:“诶,等等,我先猜猜,可是与九王府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