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却是抬眼已到了荣王府,府门空旷之中稍显两分诡异,轻幽不知缘何,正要进去,慕茶却道:“姐姐到了,我就先不进去了。”
轻幽如今也只有能跟他打趣一句,“怎么怕了?”
慕茶垂了垂眸,淡淡一笑,“不是怕,尚有一事为你,我得过去瞧着。”
轻幽听了,心里大抵有个猜测,也不多问,便与他别了,一人进了府中。
一路进到府中,却见满府不见一个人,只是弗安堂里倒有分外明亮的烛火,依稀映着一个双臂拄在桌上的背影,看上去很是凄凉。
甚至怪着,连她的步声,他都没有听到。
轻幽站在那里安静的看了他片刻,原本心里的一切不舒坦,竟都一时被这样的一个背影掩了过去,俄顷只轻声道:“怎么一人在这里?满府上下,却是不过了怎样?”
听了这个声音,夜栩猛然一颤,倏尔回头去看,却见她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了,心里千万个说不出的感受,只是两步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在轻幽看不见的一面,眼里竟渗出了泪水。
“轻幽……”他轻缓的在她耳边念着她的名字,“我还以为,自己把你弄丢了……”
轻幽沉重的长舒一口气,还是往他的肩上靠了靠,“你是差一点……就把我弄丢了……”
夜栩蓦然一惊,箍着她的双肩将她推开,双眸直直的盯着她,仿佛竟从一向沉稳镇定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恐惧,“轻幽……”
她微微垂了眸,一时之间还未想如何开口,又因担心白日里的婚事,于是似若无心一般问道:“婚宴继续的如何?”
“虽是匆匆了事,但也算完满。”夜栩依旧目光不移的看着她,不知道这一句答话说的是过心还是敷衍,随即立时便道:“轻幽,究竟发生何事?”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与他对视,眼里竟有温和,“今日真是好乱,有很多人,跟我说了很多话。”顿了顿,她接着道:“你该谢谢你弟弟,也该谢谢我弟弟,有些事情,本该你来告诉我,本来你该告诉我的,这一日之间,他们都替你做了。”
听到她说的这句话,他立时便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弟弟,指的是夜栒。
而她弟弟,除了慕茶,不会是别人。
“轻幽……”只在这个瞬间,他心里竟腾起一丝丝早已不见了数年的恐慌,“夜栒的事情……”
刚刚生出这份感觉,他不知自己在怕什么,直到她抬起昆扇一般的美眸那么轻轻一眨,他知道,这种恐惧,就像是那一年母后病危时他的感觉。满朝的太医跪满了钟若宫的偏殿,却只能一个个提着胆子,颤颤巍巍的说出一句尽人事,听天命。那时的他,只能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母后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能就那样任由恐慌袭满全身,在心底泛滥成灾。
这样刻骨铭心的害怕她会离开,从此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不见。
“你们俩从小到的经历,可能现在我真的全都知道,也可能我只是自认为自己全都知道,夜栒只告诉你们俩之间无可替代的血缘,而慕茶告诉我的,是他所知道的一切。”轻幽隐隐一声啜泣,但却并未影响她直面他的双眸,跟他说出这些话来,“夜栩……”
她唤了他的名字,之后,是片刻煎熬的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