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轻幽一处呆了不过些许时候,夜栩便又回到前方与众将一起筹谋军事。
眼看着时候到了子夜,军营里火仗通明,夜栩夜枫都是谨慎惯了的人,此番虽说让将士歇下一夜,但几乎个个军将两班的来回倒着盯梢,一份片刻都不放松。
“他们也未免太小心了,太原这里到底都还是北夏的地方,又非两国交界,不进城扰民或是,但哪里用得着这样的小心翼翼?歇都歇不好!”后面帐营外面,轻幽与夙雪皆是没什么睡意的,便点了堆柴火一边坐着烤火,一边闲话,夙雪看着这样的情景未免觉得他们有些警惕的过了,少不得抱怨一句。
轻幽伸手过去火堆旁取暖,自己心里也觉得没这必要,只是既然他们这样做了总归还是有他们自己的道理,她倒无意在这上面纠结,只向夙雪问道:“且不说这个,亦不是我们管得了的。只是从那日盛京城外起行,周围人杂,我也没找到时机问你。”说着,她略略看了夙雪一眼,“这么跟着军队走,夜枫怎么说的?”
只见夙雪手里微微一顿,心里亦是咯噔一下,随即便一派恢复如常的样子,淡淡道:“没有怎么说,就是一句话也不曾说。”
这倒也是意料之内,轻幽只是看着他们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毕竟如今与夙雪的情分愈加重了,再者他们这样,虽说罪魁在他们自己的天生性子上,但终究也是有夜栩和晴空卡在那里不好办,当下听她这么说,禁不住轻叹一声,问道:“你们到底要僵到什么时候?”
夙雪苦笑一声,目光一阵游离,“我哪里知道会到何时呢?他心里终究放不下,我心里亦是有个疙瘩在,不是这么好说好办的事。”
“夙雪,”轻幽想了想,还是问道:“虽说长久以来我也说过不少劝你的话,只是到底一句藏在心里,一直不好去问,如今我且问你,你心里可有夜枫?”
夙雪听了这句,火光虽是映着不明显,但脸上到底一热,相对的心里却是一疼,半晌说不出话来。
轻幽推测她的心思,又道:“周围没有别人,且我实话告诉你一句,即便我心里对夜栩再有信心,但每一次的沙场征战都是一次与阎罗王交手,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生死都是可能的。小站皆是如此,何况此番长安必为一场大战,放眼两军上下看去,即便是你我并着慕茶都是生死悬一线的境况,都不知还有没有明日,又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呢?”
“你这话说的很是。”夙雪心里一阵惆怅,长舒一口气,双臂紧紧的环抱住自己,道:“我亦非不知时光易逝白驹过隙,但若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又何必近热,倒是惹人讨厌。”
轻幽听了这话,倒是一阵意外,“难不成你心里,就真的不知夜枫对你的心意?”
夙雪微微垂了垂眸,无奈道:“心意是有的,只是多半因着我是与她一处长大的,没有她在,怎么说也是个替身的用处罢了……”
听着她话里的‘她’,轻幽本还以为是在说夜枫,到后面方才明白,原是说的晴空,心里一阵的不受用,问道:“……那,你又怎么说他会吃你和夜栩的醋?”
“这用说什么?男人,尤其是那样高位的男人,自然心里都是有极强的占有欲的。”说到这里,她嘴角一晕,几许无可奈何,“我倒不信,难不成七爷就丝毫都不介意夜无殇?”
轻幽先是一怔,随即却也释然,柔缓道:“如你这么说,我如今与他是两心相悦,他介意也是必然,只是夜枫又如何在对你没有感情的情况下去这么在意你和夜栩的关系?你是本着一片赤子忠心,却是旁人未必看得明白。”
夙雪听了,立时便道:“若这么说,那你看着如今他们兄弟关系这样好,他去帮七爷还说不得,又哪里是个介意的表现?不过是在府里看我不顺眼罢了。”
轻幽听了,一时虽无笑意,却是哼出一个笑音来,半晌不语。
夙雪心里不解,问了一句缘由,又听她不急不缓道:“你这么个聪明人,怎么连这样也看不明白?”说及一顿,又见她眉目仍是疑窦不解,接着道:“须知,当局者迷,你若是跳出原本的思维去看,单就夜枫的性子来论此事,一边为着一个女子心里对其他男子的念想生气,一般的,还要去帮那人成就生平,你说说,为的是什么?”
一语破梦,听了她的这番话,夙雪心里的颤动,恍若雪崩,好像霎时便明白过了什么。
轻幽见她这样子,目光惊愣了去,心里也知道她或是明白了什么,也该与她些时候自己去想想,于是起身走到她身边,轻扶了扶她的肩膀,意味深长道:“罢了,夜已深了,难得有这么一夜消停,你自己想想也好,我先进去歪歪。”说罢,便进了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