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一片混乱中迎来了婚礼正日子!尽管我也想了很多,但最终还是安安静静的等待这个日子的到来。太多的过去已经成为一块块大石头压在心头,若可以全然不顾改变另外一种生活状态,或许也是好事情。更何况,离开一个人的最好办法是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这是作为现代人的观念,不会从一而终,不会念念不忘。不过,私心来说,和三哥去藏北,之后我也会离开他。不是不爱,而是不敢爱。他是有故事的人,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站在大殿里,就这样和他相望,那么不真实。忽略掉身边所谓的大清朝最高规格的婚礼,忽略掉那些真心和不真心的贺词之声,忽略掉那些刀光剑影隐藏的危机,忽略掉那些阿谀奉承的笑脸……我就这样依靠着背后的一块木板站立着,望着他。
我们之前试验过了,我在腰间束起一块木板,可以站立大约四分之一炷香的时间,刚刚够给皇上和藏北王敬茶的时间。罕默尔姑姑随时站在我身边,我若稍微不适,就可以倚靠住她。这样做,是为了不给皇上和大清朝丢脸。康熙皇阿玛也默许了这样的做法,他来亲自检验过。尽管如此的无可奈何,但也要这么做。
至于婚礼的安保工作就交给了兆同和四阿哥。虽然四阿哥第二日举行婚礼,但皇上下了旨意,要求他全权负责。不知道他心底深处到底怎么想的,或许也觉得今天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吧。
三哥身体好,经过几天的休养,伤口好了很多,已经开始结痂。另外,皇上也赐给他许多灵丹妙药,美其名曰:“我大清朝最重要的额驸一定要健康的出现在婚礼上,这样朕才放心把最重要的七格格交给你!”
看这话说的,多令人感动。不知道会不会记载在史册里?
这场婚礼因为我的身体缘故,一切从简。那些所谓的“穿礼服,跨火盆,憋性,跨马鞍,坐帐,苍头箭射轿门,入洞房”基本上都删减了。在外面热闹的就是那些男人的事情,我负责的是站在大殿里,让罕默尔姑姑帮着给皇上和藏北王敬茶,就算完成了任务。
于是,我就像木头一样咬牙跺脚忍着疼走了出来。一屋子人,早已经眼花缭乱,乌烟瘴气。我也有点分不清楚谁是谁,幸好张德海公公及时出现,带着我和罕默尔姑姑往前走。一路上,他嘴里还说着吉祥话,有汉语,有满语。透过眼前帽子上垂落下的珠帘,我先看到的是英姿飒爽的三哥,正笑眯眯地看着我。不由得心情有些放松,回了他一个微笑。之后就看到皇上和藏北王坐在上座,笑眯眯等着我来敬茶。
根据之前商量好的过程,我不需要说话动作,一切都由罕默尔姑姑来完成。她从侍女那里端来了茶碗,高声喊道:“固伦和禧公主,七格格给皇上敬茶!”
张德海公公立刻伸手接过茶碗,恭敬地递给皇上。康熙皇上端起茶碗喝一口,朗声说道:“好孩子,一切幸福安康!”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张公公,张公公又转手交给了罕默尔姑姑。罕默尔姑姑高声道:“七格格谢皇上赏赐!”
其实,照现在这个仪式来看,三哥有入赘的嫌疑。因为所有的事情都是皇上安排的,就连婚礼也在格格府举行,幸好他不在乎这些。我偷偷看了他一眼,他满脸笑容正看着我。藏北王的表情也比较愉快,据说他们在前一天已经正式写了文书,让三哥继承藏北王百年后的位置,那些兄弟好像也没怎么折腾。听大阿哥说,那些兄弟也实在没什么实力,打一打就怕了。不过后面的势力以后会怎么闹还说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说东赞贡布也来了,不过我放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人,也有点分不清楚。反正他们都能看到我,我又何必看到他们,为自己惹那么多烦心呢。定了定神,我示意罕默尔姑姑端起第二杯茶,递给藏北王。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背后的人群一阵***动,有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陈三丰,你不能娶她!”
哟,砸场子的人来了!
别说,我这几天还真幻想过这个事情。原来电影里经常看到男女结婚的时候,必定有人来捣乱,然后一番声泪俱下的控诉,最后良心发现,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今天的大清朝也给我来了这么一出。想到这里,我反而笑了出来。努力把身子费力地转了过来,看看这位怨女是何许人?
年彩蝶!?
擦,我没看错吧?!
我没去闹她和四阿哥的场子就不错了,她居然今天抢先一步来砸我的场子!
我望她身后看了看,没发现四阿哥的身影。这都是谁指使谁啊?
三哥有点愣神,兆同反应最快,一步拦在年彩蝶身前,低声说道:“年姑娘,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能这样做。”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我才是未来藏北王名正言顺的妻子!”年彩蝶也是一身喜庆的行头,虽然不比我这身格格喜服来的华丽,但也绝对是高官女儿出嫁的装扮。她不是把明天结婚要穿的衣服拿出来了吧?四阿哥呢?咋不出来阻止一下,这多乱啊!
“藏北王,你没忘当年的西康之约吧?”年彩蝶手里扬开一个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隔得太远,看不清楚。不过,藏北王的脸色很明显变了。他一步冲到年彩蝶面前,抢过了这个卷轴仔细看了看,忽然颤抖着说:“你是当年西康将军的女儿?”
“是!”年彩蝶一脸的肯定,“希望您没有忘记当年家父对您的救命之恩,履行当年的诺言。”
“呃……”藏北王一脸的尴尬,我则很是好奇。三哥也一脸的茫然望向我,我冲他努努嘴,无声道:“她来抢亲哟!”三哥苦笑了一下,走到藏北王身边,低声询问。康熙皇帝忍不住了,高声问道:“下面女子在做什么?”
张公公赶紧也凑了过去,我要不是挪不动身子也早都凑过去了。此时,人群又一阵***动,四阿哥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他的样子越发清瘦了,看着让人心疼。今天我好歹也是大婚,他居然穿了一身黑衣,真够可以的。官服也能凑合啊。我撇撇嘴,表示了不满。罕默尔姑姑看到局势不对,立刻唤了侍女把我架到后院去了。
“我的小祖宗,我就怕出事,结果还真出了问题。您还是先到后面避避,让他们先掰哧清楚了,咱们再出来也不迟。”罕默尔姑姑托着我的后腰,迅速往后走去。我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四阿哥刚好看过来,眼神里闪烁着不明的光芒。
诺言?纠葛?阴谋?
本来就有些复杂的关系横亘在我们几个人之间,现在又忽然冒出了一个“西康之约”,又是要做什么?我迅速着判断着目前的局势,但也觉得现在我躲到后面去是最好的策略。“我叫几个机灵的丫头去前面看着,咱们先回房。看来这个乱子不小,不知道会闹到什么时候。”富有战斗经验的罕默尔姑姑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也迅速和我分析着局面。
几个有力气的嬷嬷把我连同厚重的喜服一同按倒在床上,让我平躺好。“一会他们闹完了,我们再出去也不迟。衣服就先别换,看看情况再说。庆嬷嬷,你派10个身体好的侍女守住了门口以及房子的四周。赫嬷嬷,你去前院通知颚齐副侍卫长,让他们加派人手到咱们院子来。”
我安静地躺在床上,头上的那些装饰品先都拿了下来。罕默尔姑姑拉着我的手坐在床边,赶走了屋里所有的侍女,轻声跟我说:“别担心,让那些男人去解决恩怨,咱们就安静的等着。”
我本来想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现在的任何疑问都不会有人给我解答,我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结果。我点头示意了一下:“罕默尔姑姑,给我拿点吃的吧,饿了。”
罕默尔姑姑拿了一块桂花糕,顺便倒了杯白开水给我。由于我是平躺的缘故,吃得很慢。不过好歹有点东西下肚,也不觉得那么难受。说实话,我的后背现在跟针扎一样,毕竟身子是自己的,自己难受只有自己知道。“您也吃一口吧,忙乎半天了,也是水米未进。”
“嗯。”伺候完我吃之后,罕默尔姑姑也抓起了两块糕点吃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外面一片嘈杂的脚步声,随着一声声尖叫,彻底乱了起来。我和罕默尔姑姑骇然相顾,都有点惊慌。幸好我们门口还有人把守,要是出乱子,也不至于闹太大吧。正琢磨着,门口传来了拍门声。
“罕默尔姑姑,开门,是我!”声音是下面一名侍女的声音。
罕默尔姑姑立刻起身去开门,那侍女闪身进来,慌慌张张地跪倒在地。“七格格,藏北王被刺杀了,前厅一片大乱!”
“啊!”我和罕默尔姑姑同时惊呼了出来。
“谁干的?”我赶紧问。
“年家的那位大小姐!”侍女伏地颤抖着说。
“啊?为什么啊?”罕默尔姑姑关上房门,走到侍女身边。那侍女估计也是吓坏了,哆嗦了半天没说出来。“急死我了,快说啊!”一催促,侍女反而更慌张了。看来事情闹得不小,出了这么大乱子,得有人赶紧报信说清楚才好。
幸好拍门的声音又出现了,“罕默尔姑姑在里面吗?我是颚齐。”兆同的副手,估计是赶来保护我的。罕默尔姑姑迅速转身又打开了门。果然,是颚齐副侍卫长,就是那个很帅的男人。
“给七格格、罕默尔姑姑见礼。”关键时刻,还是男人沉着。颚齐一身整齐的军装,进来就先问安。
“免了免了!”我躺在床上,冲着屏风外的颚齐喊着,“到底怎么了?”
“回七格格,兆同大人怕您担心,特别让卑职来问安,让您放心。”颚齐还是不慌不忙的声音,可我听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杂乱。
“我放心不了,外面怎么这么乱啊?”对于一个不能动的人来说,周遭的环境越混乱,越感到不安。
这个颚齐,礼数倒是非常周全。“回七格格,是皇上派的人来保护七格格的。今天是大日子,怕七格格的安危有闪失,特别派了健锐营的一百名侍卫将前后院落守护好。”
哎哟喂,健锐营可是康熙皇帝的贴身禁卫军,看来真是大阵仗了。这下我的安全是得到保证了,连苍蝇都飞不出去了。
“谢皇上隆恩。”罕默尔姑姑赶紧感谢了一下皇恩浩荡,问道:“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卑职只看到一个大概。”颚齐停顿了一下。也对,他也是站在外围的守护,具体的情况估计也不能看仔细。“年家大小姐拿出了什么凭证让藏北王看,他看完之后就一直不说话。额驸大人(最近这几天他们都管三哥叫额驸大人,也算是一种认可了)也走过去看,年家大小姐不知道跟额驸大人说了什么,就一直哭。额驸大人看了那个卷轴之后,就一直问藏北王这到底是什么。然后四阿哥就冲了过去,也看那个卷轴。然后,藏北王忽然说:这些都不能作数!年家大小姐就跟疯了一样喊了起来,说什么忘恩负义,违背祖上规矩。说额驸无情无义,枉费她的苦心……”说道这里的时候,颚齐停了下来。
“唉,你继续说吧。”这里面怎么这么多纠葛,看来一场大风波是停不下来了。
“额驸大人很不高兴,低声说了什么。年家大小姐忽然抽出了一把匕首,指着额驸大人说:……”关键时刻又停了下来。
“颚齐!”这次该我怒了,“说!恕你无罪!”
“年家大小姐说:你怎么能娶赫舍里呢?她根本不爱你……我这么爱你,帮你肃清盐帮的内乱,协助你扫平江南的水路,你还希望我怎么做才能够看我一眼?”靠的类,年彩蝶这么厉害。我抽了口冷气,他们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那四阿哥娶她干嘛?
听到我重重的喘息声,罕默尔姑姑立刻从屏风外冲了进来,到我的床边,急急地说:“别生气别生气,不是真的!年彩蝶瞎说的,咱们额驸压根就不喜欢她。”
“哦,继续吧。”我只能在心底叹息了一下。其实,像三哥这么英俊优秀的男子,有女人喜欢也不奇怪。只是没想到年彩蝶为了他做了这么多事情,情这个字,真是世间最难解释的。
“……”颚齐还是没声音,罕默尔姑姑看了看我,说道:“颚齐,说吧。”
“是!”颚齐还算是头脑清晰,说的基本都是关键点。“额驸大人说:我真心感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但感情的事情不是儿戏。再说,你和四阿哥已经有了婚约,何必自寻烦恼呢。年大小姐说:我和你是有婚约的,我并不是真正的年家小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藏北王清楚知道这一切,他不过是希望利用你的婚姻来达到他的目的。可是,我也一样可以帮助你们,更何况我们是早有婚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