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迟疑道:“丐帮势力目前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杜思洛那些人撺掇起来的,一部分人是听小武的,还有一部分持着观望态度。目前,小武无所凭依,力量显然是敌不过天正教扶持下的杜派人马。所以,我也要去助把力。总不能老是我的朋友给欺侮吧。”
谢飞蝶淡笑道:“那原是应该的,你们去吧,不要担心我了。小岩会照顾我的。”
方岩知武中天之所以有今日,多半还是为了舒望星与杜思洛等翻脸的缘故,听小齐说得十分危急,心中自是有意相助武中天,不想谢飞蝶却无让他去相帮之意。忆及舒望星曾言要他照顾谢飞蝶的话来,只得罢了。
三人但见谢飞蝶面色镇定,似不芥怀他们的退出,均是松了口气,道了别,径下山去了。
谢飞蝶看着几人走开,幽幽叹了口气,道:“我的夫君,终究要我自己来把他找出来。”
她挽过方岩的手,道:“小岩,你的伤势这几日怎样了?”
方岩道:“您给我的凝心丹我内服了四颗,又外敷了止血药,已经好了很多了。”
谢飞蝶有些恍惚道:“哦,那敢情好,你去帮我做件事吧。”
方岩垂下头,道:“师娘,只要你不让我离开你身边,随便做什么都行。”
谢飞蝶轻叹道:“若论知人之明,我实在及不上望星。当初他看中了你,费了不少心血来教你武功,我还以为他是闲得无聊,甚至多疑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不清不白的关系来着,叫你受了不少委屈。却原来都是我错了,你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更难得的是,我心里想什么,你都能揣磨个**不离十。”
方岩心头有些欢喜,却更有愧疚,哽咽道:“师娘,小岩惭愧。是小岩逼出了只听大哥,害了大哥呀。”他叫谢飞蝶作师娘,但对师父还是习惯性称为大哥,自己并不觉有何不妥,谢飞蝶对他甚有好感,也不放在心上。
但她对小嫣却恨得不行,见方岩自责,冷冷笑道:“怎会是你害了他?你不过和望星一样,上了那小丫头的当而已!那丫头是望星的宝贝侄女,又是月神的女儿,有他们两个护着,我们斗不得她,只得远远离开她便了。便是有一天,她跟你花言巧语,骗你要和她成亲什么的,千万别信她!如假包换的红颜祸水!”
方岩心头一阵阵绞痛,却强笑道:“师娘,我不可能娶她的。”
纵然北极一意成全又如何?北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纵然他是北极宫主的弟子又如何?没有了北极,他对圆月谷来说,可能什么都不是。
纵然他和小嫣两情相悦又如何?生死不明的北极,如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永远横亘在两人之间。
一切皆有可能。可他与小嫣已经不可能。他的最大责任已成了谢飞蝶。舒望星以死催动“烈火渡劫”后对他唯一的吩咐,便是要他保护谢飞蝶和元儿。
谢飞蝶看着方岩,目光柔和下来,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要你保护我,不过我相信现在有一个人更需要你的保护。”
方岩怔了怔,失声道:“元儿?”
谢飞蝶道:“你们出青州两天后,有一个客栈,你曾在那里养过伤,你还记得吗?”
方岩低垂双眼,不让谢飞蝶看到自己眼底的波澜。
他当然记得,为了自己,小嫣曾不顾危险在那里停了一天一夜,又亲手给方岩更衣换药。那温暖柔软的小手,那柔情似水的眼波哦!
谢飞蝶继续道:“从那里沿着官道一路向西行二十里,有一个白杨村。你去了,便可以找到元儿了。”
方岩迟疑道:“那村子大不大?我应该去找哪户人家?”
谢飞蝶从怀中掏出几个瓶子来,边倒出些药丸来分给方岩边道:“你去了便知道该找谁了。只要是你去找,那户人家一定会把孩子给你的。不过,你到那里后别急着在江湖露面。这里有好些灵药,我都分些给你,有疗伤的,有止血的,也有提高功力的。你便潜在那里,好好养伤练功,等天正教被扫平后,再带元儿到圆月谷找月神。”
方岩皱眉道:“等天正教被扫平?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谢飞蝶冷笑道:“快了。你留心看看四周,连圆月谷的人都少了许多,分明也去帮武中天了。毕竟小武和小舒是生死之交,这次又是为了小舒的事才卷进风波,圆月谷断不会置之不理。你看着吧,现在去帮小武的,只是少数的先锋,等有人入谷禀明月神之后,月神一定会派出大量高手来的。”
谢飞蝶看着方岩似笑非笑,道:“你虽也算得是圆月谷弟子,可对圆月谷的真正实力必然也不清楚。人们只道圆月谷一直处于半隐居状态,人才必然有限,最出名最厉害的无非是月神兄弟两个。可据我从望星那里知道的,圆月谷原是剑尊创来要与武帝对抗的,为此剑尊曾把毫不藏私地把自己所有武学分别传给七大高手,并命这七大高手分别传给门下诸人。十余年卧薪尝胆,圆月谷已是高手如云。不过剑尊和刀神联手对抗武帝,逼他退出江湖之际,并未动用到这批力量。所以只有圆月谷高层人物才知晓这批高手,并对他们礼遇有加,称之为尊者。二十多年过去,想来这些人的武功更是了不得了。一旦有危急事态发生,他们定会出现。更何况,双明铛今日没见,多半是回天水宫搬救兵去了。天水宫一直与圆月谷交好,又有她与小舒、小武多年的私交这层关系,必然也会出手相助。”
谢飞蝶立于山巅,远眺着一望无际的原野,淡淡道:“所以小武并不孤立,他的背后,站着圆月谷和天水宫,还有小钟所代表的官府势力。天正教的邪说早已让官府不悦,如果皇帝下旨,以天正教为邪教,那些家大业大的门派为着自身利益,绝不会明着去支持他们。到时候受孤立的,反而会是天正教。”
方岩吸了口气,道:“也就是说,丐帮内部之争,很快会被激化为整个江湖的一场血战!”
谢飞蝶轻轻握住方岩的手,道:“这场战斗,圆月谷的赢面至少在九成以上,但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你在战斗结束之后再送元儿回谷。你能答应我吗?”
方岩怎么说不答应?但他还是问道:“可是师娘,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找元儿,和他生活在一起?只怕元儿心里,是很想母亲的。”
他记得如意居里那清秀可爱的男童,常常倚在父亲身上,依恋地看着母亲,跟母亲说:“妈妈,不要喝酒哦,你肚子里的小妹妹或小弟弟会哭的。”
谢飞蝶的眼中又有柔波涌出。但她很快擦去,道:“我所学的,毕竟不是正道,望星并不喜欢由我来教元儿武学。月神没有子嗣,元儿回到圆月谷,他必然将他视若己出,多半还会打算把他当作圆月谷的继承人来教育。他应该算是个好老师吧,才能把望星教得那么优秀。”
方岩依稀记得当日在马车之上也曾听舒望星提过,若他死了,月神会将元儿视若己出的话,心中又是一阵绞痛。他轻叹道:“师娘,我听你的,只不过,请师娘一定告诉我,您下一步何去何从?”
谢飞蝶苦笑道:“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只是一定要找到我丈夫而已。生要见人,死要见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