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我发现,没有人再说我和小强的闲话了,就连那几个爱嚼舌头的小媳妇也在琢磨自己的心事,好象我跟小强的“关系”在她们眼里已经很“正常”了。
已经在农村结了婚的姐妹,胆子大的学着阿菊找“爱”自己的“野男人”去了,胆子小点的也在公司内开始交“亲密”朋友,那个眼睛小皮肤黑个子低却又长的贼胖的黑妞可没这个“福分”,只好抱着自己同样有点丑陋的男人的照片安慰自己了。
这一年的冬天好象比往年冷,公司因为库存量比较大放了一星期的假。除了阿菊,其他的姐妹们都高兴地回农村老家了,阿菊让同村的姐妹给家里捎信,说自己想省点路费,等春节的时候再回家。实际上是她舍不得离开身边的男人,她已经对他着了魔!
小强非要陪我回老家一趟,说是要我回去看看爹,顺便也打听一下金宝的消息。
我也早想回家看看了,可一个人回去还是有点害怕,我担心爹不让我回来。可心里还是经常惦记他,也不知道我跑了以后他怎么应付那么多要债的人。
我也很想回去找金宝,同时也问问有没有人知道他姐姐的地址,我在家的时候只知道金玉姐嫁给了大城市的有钱人,却没有问过她的家是那里的。
我和小强跟光明哥打了个招呼就出发了,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跟几年前来的时候大不一样。那个时候我就象一只受了伤的小鸟,孤独、惊恐而又迷惘,只想赶快离开那个让我伤心的小山村。可是现在,有小强陪着我回去,我有了安全感,不再是害怕的茫然的。
离家乡越来越近了,我的心竟然也越来越激动起来,原来我在内心深处对生养自己的地方还是留恋的,也许这就是人之常情吧。
三天后的晚上,我和小强赶到了村子,可能是因为天冷的缘故,乡亲们已经早早地睡下了。
村子里很安静,跟两年前没什么两样,我们来到的时候已经有点晚,没有人发现我们。我拉着小强先到村头的常家大院门口看了看,那把生锈的锁还在,好象根本就没有人动过,金宝回来的可能性不大。
我告诉小强,这里就是我和金宝的家。小强一边跟着我往村里走,一边回头看,他没有说话,却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
走到自己家门口,那扇破旧的木门紧锁着,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动静,很显然爹没在家。
爹早就没了钱,总不至于又去赌了。我不敢去二癞子家,就敲开了四婶家的门。
四叔和四婶都在家,突然看见我他们瞪大眼睛张着嘴竟说不出话来。可能是这几年我的变化比较大,他们一下子认不出我来了。
“叔、婶,我是对门的云秀啊,我想问你们知不知道我爹去哪儿啦?”
我这样一说,四婶马上回过神来,她一把把我拉到她跟前,上上下下把我看了好几遍,惊讶而又欣喜地说:“云秀,真的是你呀,你比以前更漂亮了,婶子都不敢认你了。”
四叔跟我打过招呼,一脸狐疑地瞅着我身后的小强,我赶紧给他们介绍,“叔,婶,他是从花城跟我一起来的好朋友小强,也是我的大哥哥。”小强冲他们礼貌地笑了笑,他们互相打了招呼。
我又跟四叔打听我爹,四叔看了看四婶没说话,低着头蹲在一边吸烟。
看他们的神色不对,我着急地问四婶是不是我爹出什么事了,四婶让我在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说:“云秀啊,你回来得晚了呀,你爹在你走后没半年就想不开自寻短见了啊!”
四婶的话没说完,我就当场昏死过去。四婶又是给我捶胸口又是掐人中,把小强紧张得不行。过了好长时间,我醒过来了,四婶才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我。
不用说,我在二癞子娶我的头一天夜里逃走后,二癞子就把气全部撒在了爹身上。他先是逼着爹到处找我,找了好长时间没找到。
二癞子见娶我是没希望了,就又回过头来串联着大家向我爹逼债,家里的东西也被他们抢光了,爹连吃的都没有,成天饥一顿饱一顿地要着吃,最后终于因走投无路在我家的堂屋里悬梁自尽了。四婶说爹走的时候怀里还揣着娘和我小时侯的照片。
四叔说爹死后还是他出钱给爹买了口棺材,并张罗乡邻把爹埋在了娘的坟边,好歹处了大半辈子邻居,说什么也不能让爹死了没人管呀!
唯一的一个亲人也没了,我伤心得哭昏过去好几次,小强抱着我陪着掉眼泪,四叔和四婶也在一边唉声叹气的,一直絮叨我命苦。
我强忍悲痛,又向他们打听金宝,四叔说从常有德出事金宝失踪后一直就没回来,我又问他知不知道金宝姐姐家是哪里的,四叔连连摇头,如果连四叔都不知道,别人知道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天快亮的时候,我和小强离开了村子,我不想再见村子里的人。爹已经没了,金宝也走了,这里再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走的时候我给四叔四婶留下几千块钱,算是对他们处理我爹后事的答谢和补偿。
小强陪我到爹和娘的坟前跪拜了好久,初冬的阳光冷冷地洒在长满枯草的两座突起的小土丘上,那已逝的岁月和凄冷的小村在我的眼里渐渐变得模糊,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