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希望,你没有来到这个书院。如果,我们都生活在书院以外的世界,说不定还可以吟诗作对。你知道,我从十一岁就很喜欢李煜。”
“‘闲梦远,南国正清秋。千里江山寒色远,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认识教导主任的这段时间,似乎从未跟他彻彻底底地谈过心。我所关心的,也只是纯粹的查案,今天死了多少人,进书院的这些天来究竟死了多少。我关心的就只有这些,并不是周围的人。对于教导主任,我只认为他是个身材瘦弱的穷酸秀才,天地一腐儒。我讨厌他,多半是基于他寒碜的外表,而到了二十一世纪,很长一段时间,我对自己的老公就是这样定位的:出口成章。宿友说,我这样的人,只适合生活在古代。
因为有了共鸣,不觉对他开始了一点点的同情。“你是江南人?”
“祖籍苏州。家父本是一落地秀才,只因被人替考,想要去衙门击鼓鸣冤,无奈替考之人联合官府,将我父流放至漠北,永不叙用。”教导主任讲这些的时候,也不再用之前的调调,居然还跟我咬文嚼字起来。
“所以,你生在漠北。”教导主任的眼神告诉我,我猜对了。我又继续问道:“既然你家深受科举制的戕害,那为什么还要……”
“哼,我现在的位置,也是杀人而来。”
“所以,你也是用的调包,偷了本该属于别人的名分?”天哪,一点都没看出来,他居然在进书院之前就曾经杀过人。
“他本来,是一个横行乡里无恶不作的公子哥儿,我是他的伴读。一直,为了这个机会,在他身旁好好表现,等着那天,我们两个一同赴考。”
“可是,梨山书院不是‘有教无类’的吗?应该不会拒绝你才是。”
“就算是‘有教无类’,人总该吃饭,总该打点的吧?我如果不抢他的钱,凭什么能在这书院里待下去?”唉,他说的也对,我们国家现在有了希望工程,可是,又能救几个人呢?想起自己曾在书里看到,一个十岁的小孩儿在山上放羊。人家问他将来会干什么,小孩儿说,放羊,娶媳妇,生男娃。生了男娃之后,他,还有他儿子他孙子,都会继续放羊。直到有一天,黑山羊吃光了所有的草根,他们会哭,然后搬到另一个地方,继续放羊,他们的想法很单纯,人总得活着,虽然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不知道,可能知道你是个姑娘,不会跟我抢状元,又跟我一样是个异乡人吧。”
“可你是教导主任啊,难道学生当了状元,你自己不感到光荣?”
“哼,教导主任,天地一腐儒!百无一用啊!”我想要跟教导主任讲魔界,没想到,教导主任边讲话边拿起火把,我知道他是想要烧死我。
大火迅速蔓延,周围全是灼热,还有死前绝望所产生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