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定是他们在骗你,”锦袍男孩将身上的箭筒也扔在地上,鼓着红扑扑的腮帮子,赌气般吵道,“不然,为什么他们一射就中了,本王子射了半天,连红心都没挨着?”
“这……”笙琐哭笑不得,她总不能直说,是这主子自己的技术太抱歉吧?
她余光瞥了身后候着的众侍女一眼,果然,众人也皆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畏惧这王子的个性,硬是将即将发生的爆笑强忍了下去。
“不管不管!就是箭太烂!你去给本王子找更好的!不然叫父王灭你的九族!”锦袍男孩嘴一撅,上下挥动拳头撒起泼来,那白女敕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小脸,那任性刁钻的气恼神态,可爱得要命,也可恨得要命。
“是……遵命。”笙琐只能低头暗自叹气,她运气不好,自打进宫,便被派来照顾这小王子,经常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被威胁抄九族的话起码听了不下一百次了,好在她性子够柔,每次都忍了下来,不然,以这主子坚强的后盾,后果真是难以设想。
可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个侍女忍不住笑了出来。锦袍男孩脸色一黑,“谁在笑!”
那侍女连忙敛了笑脸,板起脸混在队列中,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谁!给本王子站出来!”锦袍男孩走到队列前,恶狠狠地叫嚷着,他今日本来就心情不佳,竟然还有人敢笑他,他要是不出这口恶气,他就不当这王子了!
“殿下……怕是你听茬了,方才是别处的人在笑吧?”见一场风波即将到来,笙琐慌忙跑回来,小声哄道。
“你当本王子是聋子吗?连方向都分不清?”锦袍男孩瞪了她一眼,“你的箭和靶子取来了吗?是不是嫌诛九族太轻啊!”
“奴婢……奴婢这就去。”笙琐脸色发白,心里担忧,却不得不扭头离开。只是在转身的时候,偷偷用眼神示意那些侍女们千万不要主动承认,否则后果无法想像。
不知道是这小动作被小头头看到了,还是锦袍男孩突然动了别的心思,笙琐方跑开几步,那清脆的声音却又传了过来,“站住!”
笙琐吓了一跳,心中不安地打起响鼓,她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面上还得强作镇静,“殿下……什么事?”
“不用去了。”锦袍男孩望着那班同样吓得胆战心惊的侍女们,露出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脸,“本王子想到个更好玩的法子。”
“是……是什么?”笙琐忽然觉得背上冷冷的,每次当锦袍男孩有什么整人的主意时,她便会条件反射地汗湿了后背,看来,这次也是凶多吉少。
锦袍男孩嘿嘿一笑,然后手指向其中一名侍女,“你,去把本王子的弓箭捡回来。”
世上便有那般巧的事,这名侍女正是方才笑出声的那个,听到锦袍男孩的话,她额上汗如雨下,连忙如同兔子一般飞奔过去,将那被甩落在地的弓与箭筒一齐拿了回来。
男孩满意地接过箭,然后用力撑开弓,放在头上左看右看,仿佛是想检查弓是否有哪里被摔坏,不料手指突然一滑,那弓弦迅速收回,男孩躲闪不及,被刮中了鼻尖,痛得他哇哇大叫。
“噗……”那侍女在旁边将这看得一清二楚,见到锦袍男孩吃痛乱跳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出声。
可谁料这一笑,竟惹来了祸端。手一下子被一只小手捉住,男孩冷冷地看着她,稚女敕的声音里竟带着杀气,“这次还不让本王子逮到你。”
原来,他早已敏锐地从慌张的众人中捕捉到这侍女的古怪脸色,方才的闹剧不过是为确定疑犯而自编自导的一出戏罢了。
那侍女哪里料到年幼的王子竟有如此犀利的眼眸,此时见到锦袍男孩冷峻的脸,竟仿佛见到帝喾那嗜血无情的脸近在眼前一般,不禁吓得脚软,扑在地上连连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王子殿下饶命!饶命啊!”
“殿下……”笙琐心善,预见到那侍女悲惨的下场,忍不住想上前说两句好话,“殿下请开恩!”
“哼,紧张什么!”锦袍男孩一脸不耐,“本王子没说要她的命。”
“谢殿下!”听到这句,那侍女慌忙俯身叩头谢恩,却被锦袍男孩一脚踢在胸口,重心不稳倒在草地上。
“别高兴太早,本王子也没说要饶了你。”男孩笑着,然后从一旁的桌子上拿个了梨子过来,那本是附属小国进贡来的反时节佳果,极为珍贵,供他练箭时解馋用,此时,竟然成了他的玩具。
不,或许,称为“凶器”会更为合适,因为男孩正一脸笑着将这梨子立在那侍女的头上,口中叮嘱道,“站起来,走到那靶子的位置去,不许用手扶梨子,也不许让梨子从头上掉下来,不然,本王子便将你丢到水里喂鱼。”
“是是……”那侍女吓得衣服都被冷汗淋湿了,她一边打着哆嗦向目的地缓缓挪去,一边还得拼命翻眼往头上看,生怕一个不留神弄掉梨子,害自己身死鱼月复。
哼,谁让你笑的。见到那侍女滑稽纠结的背影,男孩在心里嘲笑道。然后,在那侍女即将到达耙子位置时,忽地拿起箭搭在弓上,拉弦便准备向那侍女刺去。
“殿下!”笙琐吓了一跳,连忙扑上去拉低他的手,“您在做什么?这样会出人命的!”
“射梨子而已。”男孩满脸不高兴,“怎么,对本王子的技术没信心?”
有信心才怪。
可这话笙琐怎敢说出口,只好另找借口,“不不……奴婢只是怕那侍女自己乱动,万一箭射歪了伤了人,王后娘娘会不高兴的。”
“不管不管!”锦袍男孩又撒泼起来,只不过,许是对帛萃存着几分怯意,闹着闹着,最后竟来了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