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NND!害老子虚惊一场。”侍卫长骂了一句脏话,一拳将那唯恐天下不乱的侍卫打趴在地上,然后转身朝着言卿行礼道,“卑职教导无方,让大师见笑了。”
“无妨。”言卿笑笑,只是心里却在疑惑,他听说帝喾去北方讨伐疏祠,怎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说,疏祠已经落网了么?
而同样的疑惑也存在于千予心中,她虽是不甚介意疏祠这名义上的王兄的生死,可想到不消片刻帝喾便会骑着高头大马进入这宫门,与言卿正面交锋,心跳竟如同暴雨击窗般狂乱不已。
“谢大师体谅……不过,既然陛下就要入门,大师您是不是……”侍卫长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明白,我怎敢抢在陛下前头,这便去回避。”言卿善解人意,立马转了方向,将马车停在路边,为帝喾让出路来。他自己又跳下车,恭谨地候在一旁,低头等待帝王的驾临。
“陛下回宫!”当宫门外传来高亢的吆喝声,早就守在门边的侍卫们连忙用力抬起粗实的木栓,将朱红色的大门打了开来。
关卡一开,低沉的马蹄声率先传了进来,而在几名护驾的骑兵之后,便是骑着黑色高大骏马进门的帝喾。
他着着一身金甲战袍,让他修长高大的身形看来宛如天界战神一般。冷峻的面容俊美无暇,赭玉般的眸子冷光熠熠,他浑身都被一种骇人的戾气所笼罩,不怒而威,令那些侍卫们光是见到模样,便已胆怯得心颤。
“卑职叩见陛下!”众人纷纷下跪,面色里写满了敬畏。
唯有言卿例外,他虽也跪得恭谨,可从那稳定的身形看来,他并没有被帝喾身上的霸气吓着。
“起来吧。”帝喾轻轻说道,却脸也不侧。
听到帝喾久违的声音,千予原本紧张的心,竟忽地安定了下来——他的声音……竟还是那般好听。
“谢陛下!”侍卫长立起身来,却忍不住偷偷观察帝喾的脸色,他实在猜不透这帝王的心思,那如玉的面上是如此平静,看不出到底是心情不好,还是心情舒畅。
他不敢在这时候提起瞬被劫持的事,生怕引起帝喾勃然大怒,便想着法子找个开心的话题来奉承主子一下。
他便大着胆子问道,“陛下……如此早便回宫,可是已捉到那疏祠太子了?”
他是这般推测着的,可惜,刚好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到疏祠两个字,帝喾瞬间脸色一变。
“大胆!”看出气氛不对,跟在帝喾身后的简苛慌忙大吼一声,严肃着一张脸训斥那惹祸的人,“这种国家要事也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卫长能够过问的么!”
手一扬,身后便有几名侍卫出阵,“拖下去,杖责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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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侍卫长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愚昧无知,不禁急忙跪下求饶,“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他的确很无辜,在这个节骨眼上问了这般敏感的问题。
不错,当几日前听到疏祠的下落时,帝喾喜于大仇得报,急切之下带了十万精兵前去讨伐,可是,还未行至半路,敏锐的他已凭直觉察觉出一丝不对劲。
北方,的确是还剩下几座汧国的城池在死守阵地,可他早已派了重兵前去攻克,而疏祠一向属于“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逃窜风格,行迹隐秘神出鬼没,又怎会在这个风口浪尖之时奔赴交锋前线?而且,还“很不小心”地被人认出模样?
虽是没有证据,可他总觉得这里面暗藏乾坤,何况,千凝还被困在他的王宫之中,疏祠那般重视她,又怎会任亲妹妹受苦袖手旁观?
恐怕,那疑似疏祠的人,不过是那狡猾太子的调虎离山计,要趁他兵力调离人不在宫里的这段日子,前来这王宫劫走千凝。而如果这推测是真,那么疏祠下手的日子,便正在这几日!
想到这里,他便立马改变主意,只派遣一半的兵力去那珩山查明虚实,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人马马不停蹄地赶回宫来粉碎疏祠的计谋。
可是,亡羊补牢,也不能改变他被疏祠摆了一道的事实,帝王的自尊,却不容许他让别人察觉自己的失误。因此,当侍卫长提起疏祠的事时,他只是阴沉着脸,心情郁结。
于是,当简苛下令处罚那侍卫长时,他也没想着要开口放过这多嘴的人——简苛其实是个聪明人,抢在他前头做了处置,否则,如果由他自己亲自出手,绝不只是杖罚一百那般简单。
“陛下!请陛下开恩!”在侍卫长被人架起准备拖走的时候,一个灰色的身影突然闯入了帝喾的视野。
听到这声呼喊,涂涂担心得险些要惊叫起来,这个言卿,明明都快过帝喾这一关了,他怎会在这个关键时刻出头!
“……是你?”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帝喾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那赭玉般的眸,有奇妙的光在闪烁——老实讲,他潜意识里,并不想见到眼前这个男子,这个……差点便成了华儿丈夫的男子。
“言卿见过陛下,”言卿跪在帝喾马前,眼里满是恳求,“陛下请开恩,放过侍卫长一次吧!”
帝喾沉默了,他手里攥着马鞭,并不表态。
“陛下!”言卿继续恳求道,“侍卫长他不过是关心陛下,才问出那般失礼的问题,还望陛下念在他的忠心,饶他这一次!”
帝喾凝视了他好一会,忽然笑了笑,“出家人果然是宅心仁厚。”
说罢,又朝着侍卫长一挥手,“放了他。”
“谢陛下!谢言卿大师!”侍卫长趴在地上,头磕得跟鸡啄米似的。
帝喾却压根没理会他,只是望着言卿微笑着,“这个时辰,卿弟怎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