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粗浊阴霾地宾馆大厅被我们这些不明身份的男女,一排在左一排在右蹲着填补的水泄不通。现在应该是凌晨时分,只套了件裤衩的我有点儿瑟瑟发抖。深秋凌晨,宾馆大厅门外雨仍然尽职尽责的下着,我身边其他男人们不由自主地往一起依偎取暖。这使我忍不住向女人那一排焦急张望,我想看看吹吹在那里,她是否也冷?
谁知我刚露了个头就被粗暴地呵斥声捕捉了。
看什么看?老实点,不要东张西望的,蹲好。
呵斥我的这人五短身材、孔武有力,一双眼睛有些像画像中的钟馗,由内向外透着狠,鼻孔外翻血盆大口。虽然没有穿警服,却仍然令我感到了非比寻常的威慑力。他应该是个便衣。
我正要息事宁人把头低下去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两个女警把吹吹正往宾馆一间临时改动成审讯房的房间里带。吹吹被带往那个房间时,从里面正往外走出一个已经审讯过的女人与她擦肩。临近房间就要进去时,我看见吹吹好像匆匆向宾馆大厅蹲着的人群中眺望。
她是在找我吗?
我激动地想向她发出声音或者什么暗示,可是,隔着重重人群与铁面无私地便衣警察们,最终我未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吹吹犹疑着踱入那间房间,我感到自己的无能与无助。他们给吹吹穿上的应该是我的衬衣,衬衣宽大,吹吹可能没来得及穿其他的,那双方才我还抚掠过的腿,修长白皙,与它们的主人一样楚楚动人、欲说还休……
哎哎,看,看,刚进去那小妞,从后面看身材真不赖!我身边一个胖男人咕哝。
就是,也不知道是那个地方混的……模样不知道怎么样?紧挨着胖男人的另外那个男人也说,他们在指吹吹。
知道咋样?现在不是还不成……嘿嘿……
去你女乃女乃的,今天真他妈的倒霉,什么都没干,我那个妞说要洗澡……
呵呵……你就长个倒霉脸。
闭上你的鸟嘴吧就。一会儿还得找你那律师弟兄赶紧弄咱们出去啊!
知道,知道,没事。又不是第一次,咱们这算啥,交了钱就能走人。胖子不以为然。
还是我聪明吧!我就不用交那个冤枉钱。
一直取笑那个自称自己倒霉男人的胖男人洋洋得意的故弄玄虚。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交?男人诧异。
我也奇怪,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猫腻?
看你是自己人啊,呵呵!
胖男人机灵的扫了扫四周来回在动的警察们,我赶快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把脸背向他们。
我跟你说……胖男人又压低声音说:我和小妞一进房间,我就先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她了,还有年龄,也要了她的名字和年龄,还有一系列基本情况。呵呵!一会儿警察录过口供,最多说我们是不正当男女关系,只是涉及到道德范畴。与卖婬嫖娼是根本不搭界的。那些条子怎么罚我?你说是不是?呵呵……
可能是蹲的时间太久,胖男人在得意的同时也调整了调整蹲麻的腿,换了另外一只腿。
我靠,你他妈的可真不江湖啊!这么大的机密也不告诉哥哥一声,不管啊!今天罚我多少,你给我掏一半啊!不然咱们那事就算没谈过。
另外一个马上提高声音叫了起来,还一肚子抱怨。
嘘!好好,你小声点儿,不就是五千块钱嘛!我给您想办法报了不就结了吗?好好的,怎么说到批文上面去了,多伤咱们弟兄感情啊!就是没批文那挡子的事,我请老兄你爽一爽也是应该的嘛,出了这样的事情,当然不能叫你破费啊!
胖子这么一说,反到使那个咄咄逼人的男人不好意思起来,当时也拍着胸脯说:就看着老弟你这么义气的份上,你小舅子批文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不就是调回来找个好单位吗?可是今天这个……嘿嘿……
等咱们了了这件事,弟弟我一定给哥哥补偿回来,放心、放心……呵呵……
两人聊得有些忘乎所以,冷不丁让刚才那个钟馗上前踢了一脚:说什么呢?还怪光荣怎么地?没脸没皮,蹲好。
正在想好事的男人被踢的没防备险些趴倒,不禁气愤不已准备站起来找钟馗理论,却被胖子死死拉住,胖子一边摁住男人,一边向钟馗陪着笑脸:对不起,对不起……
等着钟馗走远,胖子才压着声音说:哥哥,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以您的身份在这个情况下暴露可不好。
男人想了想,似乎在理,也就恨恨地朝钟馗方才站的地方啐了口唾沫算是解气了事。
叫你呢?看什么看,看人家干什么?就你。
就在我左顾右盼时,那个钟馗指着我叫嚷着。我茫然,不知道是站起来,还是应该继续蹲在那里?
就你,过来。钟馗再次冲我喊,好像有些不耐烦。
得到确切的答案,我才战战兢兢地向钟馗走去,走过去的途中我还没有想好自己应该怎样搞定这件事情,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此时,呼吸着潮湿的雨息我仰天喟叹,一直以来,以为自己坏的够戗,就比起来刚才那两位,我仍然还很单纯!
钟馗卡着我的脖颈子推桑着我朝前走,我经过了吹吹进去的房间,她仍然没有出来。在吹吹那个门口,我走得迟疑,却被身后的钟馗感觉到,他在手上加了力道,这令我感到屈辱,我愤怒的回转头,怒火在眼底燃烧。
看什么看?有什么不服气,你是这个房间!
钟馗瞪着牛眼把我推进了吹吹隔壁房间。这个时候,我才发愁的想,真是笨!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告诉吹吹名字呢?不知道吹吹是怎么应付的,钱是小事,就是担心叫朋友们知道,这可不什么赏心悦目的经历。
一进房间,我被摁在一张椅子上。还未坐稳就听见有人问:姓名,年龄?
犹豫了一下,我低着头小声嘟囔:高尚。
记录员似乎没有听清楚,再次发问:姓名,年龄?大声点。
高尚,高尚,听见了吧!我豁出去了,大声说。
怎么回事?高尚?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跟着话音从房间里间快步跑出来一个人,是燕七!
看见燕七可算上是百感交集,我几乎要虚月兑了。
随着燕七身后,杂粮也抗着摄像机跑了出来,连机器都没来得及放下。见我那狼狈样,杂粮把自己的外套马上月兑下来给我披上。燕七那边已经与记录员交涉:这肯定是个误会,他是我们的朋友,你看……能不能……
那要去与我们队长说,我不当家!记录员表情漠然。
好好,麻烦你们等一下。燕七给那几个办案人员散了一圈烟,转身就朝房间外面走,路过我身边的时候他停了一步低着嗓子说:等着,什么也不要说,知道吗?
杂粮恰到好处的用身体档住了记录员们的视线。
拉开门,燕七出去找警队队长。杂粮依然守在我身边,一时间,我们都有许多问题想要问对方,可此时此刻的环境不允许我们这样,我们只能用眼神默默地交流。
&n
bsp;
记录员们似乎对这样的事情早已经司空见惯,到也不着急盘问我。我想,这应该是给燕七面子,于是就更期待燕七的身影尽快出现。等待这几分钟使我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天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误会,误会啊!
燕七操着轻松的语调从门外快速走进来,身后跟着不苟言笑的钟馗。
房间内的办案人员没有看燕七,只是以请示的目光望着钟馗。钟馗沉吟片刻对下属言简意赅的说:钥匙呢?给他打开,准备记录下一个。
我终于结束了近两个小时的禁锢。此刻潮湿的空气是自由的。
我不知道燕七是怎样与这个一脸官司的钟馗交涉的,燕七交代杂粮把我从其他便门带到他们的采访车上去,他留下还有事情,要杂粮快去快回。
杂粮一改平日的嬉皮笑脸,如同训练有素的雇佣军一般拉起来我就走,当我就要走出这间房子的时候,突然又返回身走到燕七面前,向一脸迷茫的燕七说:帮我就帮到底,还有个叫吹吹的女人也在这里,一定,一定把她也想办法弄出来,她对我很重要!
燕七杂粮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