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在场的所有人,老师、家长和懵懂不知的孩子们。顿时,孩子们的节目陷入一片混乱,喧嚣嘈杂脚步零乱,各自班级的老师与家长呼喊着自己的孩子们,孩子们误走误撞几乎被人群冲散。
水,就是这个时候冲出去的,紧跟其后的就是训练有素的杂粮。而我是看见水拼命往学校办公楼后跑去时,才如梦初醒也发足狂奔。我身后还有一个声音边安顿现状边紧紧追随我的步伐:李老师,金老师,先把孩子和家长们安排到礼堂休息,不要混乱,江筱和其他老师清点孩子们的人数,不要随便从礼堂出来,我去找金鱼。
我的眼角余光瞥见几位老师听见孔老师的交代之后,就按照孔老师的说法把家长和孩子们往礼堂引导,偌大的表演厅几分钟走的干干净净……
跑到办公楼后,还没过转角我就被孔老师追上一把拉住,孔老师气喘吁吁的说:别……别着急,不要惊动那人,办公楼后面没出路,不要惊吓了那个人对金鱼不利。我看那人神智有些不稳定!
可水和杂粮他们已经……我眼巴巴看见他们早我几步,一先一后跑过了转角。
孔老师艰难的咽咽吐沫再次说:你没看,那人夺了你手中金鱼为你做的馅饼吗?他看来是对你有成见,倒不见得会对水怎么样。我们动作不要太大,我们就这样安静的走过去,看他到底要怎样金鱼。
在孔老师冷静的分析下,我终于有点头绪。一失去金鱼我的脑子就已经模糊成一锅粥,早已经丧失了分析事态的能力,真庆幸有孔老师。
依照孔老师说的那样,我们安静轻悄的走过转角,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水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已经与金鱼紧紧依偎在一起,如果这个男人是带有攻击性的目的,水就是自投罗网,可水拉着金鱼的手仍旧一副不谙危难的模样。令人奇怪的是,金鱼也没有受到惊吓的失常,只是手中仍然宝贝一般的护着剩余的几块馅饼。杂粮站在距离男人控制的金鱼和水不足五步的地方,正在伺机扑上前去,可他一直在等待最佳时机。
尽管是呵气如霜的冬天,我仍然汗流不止。望着看到的这一切,我有些茫然,舌忝舌忝干裂的嘴唇我都用最缓慢与轻微的动作,转头看了看孔老师,这个中年女人成为了此时我们大家的主心骨。
这位先生,请问你带金鱼来这里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我们正在表演节目,金鱼和水过会儿还要准备上场。孔老师镇定的向那个身形清癯的男人和蔼发问。
男人的目光是灰色的,他蜻蜓点水似的局促扫了我们一眼,又把眼神盯在金鱼身上。他没有答话,而是向金鱼举举从我手中夺去的那一小块馅饼问金鱼:是你做的?
金鱼不答话,一把抓过馅饼放在自己手中的小碗里。男人被金鱼这个举动激怒了,冲金鱼咆哮着: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金鱼没有惧怕,更没有对男人产生丝毫兴趣,只是与水手拉手准备往我们身边走来,可明显孩子们并没意识到,他们已经被限制。男人没有轻重的捏紧金鱼和水的小手,从金鱼和水难看扭曲的表情上,我心疼的感到男人的粗暴。我愤怒了,跨上一步:放开孩子,听见没有!放开我的孩子。你把他们捏疼了。
男人用一种轻蔑的眼光看了看我:你的孩子?这两个孩子,哪个是你的?
听男人这么一问,我突然有些无言以对,莫非这个男人知道什么关于金鱼的事情?这样一想,我不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男人,赫然间我发现男人眉宇之间与他手中的金鱼竟有出奇的相似,难道是……想到这里,我凑近杂粮与孔老师:事情有些蹊跷,我到楼前转角那里打个电话,你们一定看好孩子。说罢我拔腿返身向楼前转角走去,我要马上通知雷鸣,我不能放过这个男人!!!
等我再回来时,金鱼和男人已经扭做一团:爸爸馅饼,爸爸馅饼,爸爸馅饼。金鱼和水正在同男人争夺那几块珍贵的馅饼,金鱼不让那男人碰,因为在孩子心中,那是属于我的。看到这里,我血气直冲头顶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混蛋,这是我儿子给我做的,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紧接着杂粮也扔下机器几乎同时扑了上来,孔老师不失时机的从我们扭打缝隙里把两个孩子抱在怀中温柔的安抚着。这时候,江筱也安顿好前面礼堂的孩子家长们跌跌撞撞赶过来。她从孔老师怀中接过水,哭着拼命亲吻……
我才是金鱼的父亲,我叫金律。男人大声辩驳着,企图挣月兑杂粮和我的控制。
他话声一落,孔老师江筱都把嘴巴张成了“O”,尤其是孔老师,她一直深信不疑我才是金鱼的爸爸,而且金鱼也一直与我比较亲近。江筱应该从孟辉那里会了解一些关于我应征金鱼爸爸的事情。即使这样,金鱼亲生爸爸金律的出现仍然使她大吃一惊。
金律还是被我与杂粮扭摁在了冰冷的地上。从内心来讲,我恨这个男人,无论怎样,我是由于他失去了乔翡,这成为了我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金律的脸被杂粮用膝盖跪在学校的地上,那张脸粘满尘土,不知道是他激动的吐沫还是泪水,把整个面孔弄的泥泞。
那双灰色无神眼睛中的眼球几乎不动,只是死死地盯着金鱼手中的馅饼,良久,才从含混不清的口中呢喃出几个字:我的儿子会做饭了……
金鱼从孔老师的怀内钻出来,把自己手中已经凉透的馅饼递给我:爸爸馅饼,爸爸馅饼……拿着馅饼,我轻轻咬了一口,把金鱼搂在我怀中,这时候我看见雷鸣从远处匆匆而来。
金律看见金鱼与我濡沫亲热,已经完全放弃反抗。雷鸣不多时就来到近前,看了一眼依然被杂粮制约的金律,开口问我: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抓到他的?
不是我们抓的,是他自己来找金鱼的。我实话实说。
雷鸣的眉毛又拧成了一团,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我:他自己来找金鱼?他不是一直不喜欢金鱼这个孩子吗?那么,为什么又来找这个孩子呢?
我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
喂!金律,为什么你要找金鱼?雷鸣见从我这里询问不出什么线索,就转头问地上的金律。
……金律不理会雷鸣,依然望着金鱼发呆。
雷鸣瞬间做出决定,回身向其他警察交代:先把人带回去,做记录,问讯关于乔翡的死因。
杂粮放开金律的一刹那,几个警察就扑上前去,金律没有任何反抗就束手就擒。直到临被带上警车以前还念念不忘看着我手中那块已经被我咬了一口的馅饼,我犹豫了片刻,从金鱼手里小盘中捏起一块馅饼向金律快步走去。
到了警车跟前,雷鸣拦住了我:他现在是重要嫌疑犯,在案情还没有明朗之前,任何人不能再接近。
当然,我明白。可要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你们不一样还……算了,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想叫他亲口尝尝他儿子做的馅饼,了他一桩心愿,难得他想起来看金鱼……唉,他如果真是与案子有重大关联,恐怕就再也吃不到金鱼做的东西了。
雷鸣神情复杂的看了看我,又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金鱼,把拦在我面前的手缓缓放下。
我感激的眼神与雷鸣的谨慎交汇一下,快步上车,面对垂头丧气带着手铐的金律,我向他举起了那块金鱼亲手做的馅饼。金律望着馅饼立即楞在那里,许久没有动作。就在我已经认为自己多此一举准备把馅饼收回时,金律迅速用双手将馅饼抢了过去。他把馅饼捧在手里,如同捧着世界上连城的珍奇。
这……是,是金鱼亲手做的,你尝尝吧!金鱼……他其实很棒的。我竭力使自己平静与之对话,我更想马上问清楚乔翡的死因。
……金律依然不说话,只是翻来覆去把玩手中那块馅饼。
你能不能告诉我乔翡是怎么死的?我环顾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小心翼翼的问金律。
金律应该已经听见我的问话,却仍旧不理会我,只是开始细嚼慢咽品尝起那块馅饼来。我暗暗握了握拳头,就听见雷鸣喊:好了,下来吧!不要防碍执行公务啊!
我悻悻跳下车来走向等待我的金鱼,当我和金鱼一起转身看着金律与警车离去时,金鱼突然指着绝尘而去的警车说:爸爸车车,爸爸车车。我赫然,不知道应该教导金鱼说金律不是他的父亲好,还是告诉他真相好。正当我踌躇
不决时,突然我发现警车上的金律向我夸张的张大嘴巴,仿佛在告诉我一个恶劣地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