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说-了!”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喊出了带着斑斑血泪的控诉。她的天地,因为耶律宗远的这些话,而彻底崩溃。脑子里轰隆隆的,打雷似的窜到耳中嗡嗡作响。头晕目眩、眼冒金星。一次又一次,她颤抖得更厉害,缓缓摇头,无法接受这可怕的答案。
无论加注在她身上怎样的痛楚,她都可以承受。可是,在确定了这个可怜的女孩就是她最好的姐妹海媛之后,恩慧只觉得她拼尽全力才铸造成的并不坚韧的心防,在刹那间彻底倾覆,跌落为片片碎片。而每一个碎片,现在都正扎在她的心上,心在汩汩地滴血,千疮百孔、鲜血淋漓,痛得她忘记了呼吸。
海媛究竟在这个炼狱里面多久了?她每天都在经受这样的煎熬吗?这是什么样的日子?为什么有的人性如此丑陋?而有些人就要沦落得如此卑贱?
她无法承受这些。想到海媛现在的惨况,全是因她而起,罪恶感就波涛汹涌着将她彻底淹没。
她捣着唇,却止不住眼泪,泪珠一颗又一颗,从眼角滑落。她抬起头,透过朦胧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只是流泪,却没有嚎啕,更没有企图逃避现实一般地逃跑。因为她知道,她就算是跑,也会被他捉回来。因为他就是要她清清楚楚地看清眼前这一切。即便她逃,他也一定会得意洋洋地以铁一般的手臂禁锢她,让她无法动弹,然后像是欣赏好戏一样,看着她哭泣颤抖。
什么话都说不出,只是张着嘴巴,体内那股撕心裂肺的极度疼痛,让串串泪珠有如断线的珍珠,不住从她消瘦憔悴的容颜上落下。终于,她气得浑身抽搐,嘴唇颤抖,站立不稳,眼前一黑便坐在了地上。
果然,一份彻骨的快乐必然是建立在别人彻骨的痛苦之上的。此时耶律宗远的心情可是舒畅得很:“要不要再看看别人,也许这里的营妓,还有你的旧识。”
她恨恨地望着他,语言已无法表达她的愤怒,不远处正在遭受蹂躏的少女的哭喊,更是凌迟着她的每一寸神经。这样的考验已非娇弱的她身体所能够承受,顷刻间只觉得头昏眼花,眼前一黑,她的人整个栽倒,意识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
她昏过去了,也就没有看到耶律宗远是怎样抢在她摔在地上的前一瞬,以迅如苍鹰的动作,一把将她护进怀中,让那个纤细的身体,完全陷入他的掌握。她滴落的泪,洒在他的衣领上,没有迅速干涸,却也没能够印下明显的痕迹。抱住她的时候,那些身上强壮的肌理们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彪悍得像猛兽,而唇边满足的笑容,却远比猛兽更魔魅邪恶。
也许对于她单薄的肩膀来说,方才的打击过于沉重了,昏迷中的女孩依旧黛眉紧皱,脸色青紫,表情依然是那么痛苦。耶律宗远一刻也不迟疑,抱住她之后,立即用单手环住她瘦削的肩,运潜内力穿透她的身体,温热她的经脉,帮助她驱赶四周的寒冷。充盈浑厚的内力,化为体内的丰富热量,很快起到了作用,女孩儿的小脸逐渐由青转白,略微恢复了红润。
“这真的是你要的吗?”恩慧昏倒后,另一个高大威猛、剑眉挺鼻的男子突然自二人的身后现身。他迟疑半晌,沉沉问道。刚硬黝黑的脸有若石雕,不带任何透视内心的表情。
“嗯?”耶律宗远钢铁般的长臂将恩慧牢牢箝在怀中,对于亲密下属的提问显然心不在焉:“当然。”
男人不解,忍不住追问道:“看她痛苦?”
“嗯?”这一回,耶律宗远不满地睨他的爱将一眼:“当然不,是教会她怎样快乐。”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作任何短暂停留,以追风般的速度,抱着怀中女子飞身离去。
耶律焌知道,耶律宗远的决定,就如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就是天意,从来都不可违逆,所以多说亦无益。若不是因为……他也懒得来。认命地叹口气,现在看来,他还是无法交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