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中,她接过单申衣怀中抱着的女婴,转身就要走开。
萧耨斤失控大喊,凶恶的眼中凝结着厚厚的一层冰霜:“你不要走!那是我的女儿!我告诉你,你们哪里都别想去!”
单申衣却抢上一步,执意地拦住她的去路,目送虞笈带着他的女儿安全离去。
然后,他既不哄她,更没有安抚她,而是怒瞪着她,瞪得她更加心烦意乱,瞪得她的脸色越来越铁青。
然后,他斩钉截铁地看着她说:“我不会让你得逞。”
萧耨斤不敢置信地回望着他,不敢置信地问着,痛苦的眼神凄绝得让人心痛:“你说什么?”
单申衣回答她:“你既不能够伤害她,我还要带着她、还有我们的女儿,一起离开辽国。”
萧耨斤眼中熠熠如火,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着:“你休想!我不允许!”
单申衣冷下脸来,第一次在她面前,显得那么无情:“你想玉石俱焚吗?”
要知道,他知晓她所有的秘密。所以,只要是他想做的,除了要她跟他走之外,任何事情她都无法阻止他。
萧耨斤拼命摇头,心情却忐忑到极点,他阴森的威胁让她汗毛直立:“你不会!不,你绝对不会!”
他怎么可能背叛她?她早就已经算好了,这一辈子,他都肯定栽在了她的手里;这一辈子,他都无法逃离她的掌控。
单申衣索性将冷酷进行到底,外表平静的他,内心却是波涛汹涌:“为了保存倨圩国的唯一血脉,你说我会不会?”
萧耨斤气结:“你!”
她瞪大眼睛,脸色再一次从铁青转成怒愤交加的紫红:“一定要走吗?”
他不肯回答她。然而他越不说话,萧耨斤的怒火就越发不可抑制。
心头漾满酸楚,背脊沁出无数冷汗,怀着满腔的不平与恨意,她一字一句地质问着他:“我再问一句,你一定要走吗?你一定要和她一起走吗?”
他还是不肯说话,表明了破釜沉舟的决心。暴怒焚烧着她的心头,萧耨斤气得不禁双手发抖,全身都不受控制地在发抖,邪佞的阴狠自脸上表露无遗。
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可以走。不过你要答应我,为我做最后一件事情。”
半晌后,他才吭声,声调明显压抑着。“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她对他的恨意毫无隐藏地写在她的眼瞳里,她的表情异常诡异,声音异乎寻常,身上全都是危险的气息,戾气四射:“我知道你会照顾好她。我要求的,并不是这个。”
她的眉眼,此时凶霸得让人心头寒战,他仍然坚持问道:“那是什么?”
她用力咬紧牙关,牙齿都将咬碎:“我要你——毁了你的脸。”
木然地瞪着眼前的女子,单申衣处在极度的震惊中。他完全不能想象,即使亲近如他,她也可以将自己的恨意表达得如此尽致淋漓!他想举手指责她,却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双手。全身一阵阵冰冷,他瞪着眼前女子极度诡异的笑容,一阵剧烈的疼痛自心底涌起……
“为什么?我的脸,值得一毁吗?”
她瞪着他,双眼凝结着强烈的恨意。她眼中的凄厉像把刀,剜得他体无完肤。她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前来复仇的魔鬼,又阴又冷。
“我做事,不需要告诉别人为什么。不过我可以破例告诉你。我就是要你毁了你的这张脸。我不要每天想到我最爱的这张脸,微笑地望着另外一个我最痛恨的女人!”
萧耨斤朗朗地笑开来,笑声中有着让人凄清的心碎。现在她的心中,全都是强烈的仇恨。他竟然敢这样伤害她,那么,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他的眼流连探索着那个折磨他至深的容颜。这副美丽的皮囊是他给予她的,然而她内心的阴险狠毒他却无力改变。
是啊!他还是低估了她,低估了她的狠毒。他以为,纵然她霸气、**、为她独尊;但不管怎样,他救过她,爱过她,并且不管她如何残忍狠毒,他就是爱上了她,并且一直都将爱着她。即使离开她,即使他今生都可能不再见她,他的爱不会因为距离而改变。那么她对他,也应该存着一份特殊的感情,无论对谁残忍,对谁狠毒,她对他的感情,都应该是特别的,是不同的。
然而,他错了。她的爱与恨,全都太过强烈。即使是面对他,她依然冷酷无情,依然可以采取最极端的手段,让他以另一种方式,对她刻骨铭心。
这样的女人,原是他招惹不起的,然而他却偏偏让自己泥足深陷。她是一个恶魔,她能够做得出来任何最残酷的事。然而最可怕的是,他竟然深深爱着这样的魔鬼,将自己的生活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老天啊,这究竟是怎样的一段孽缘?
终于,缓缓地,缓缓地,他抽出防身的匕首,不再迟疑,对着自己的脸,毫不犹豫地滑下。脸不会痛,只是心裂了……
她的眸光带恨地射向他,纵然全身颤抖地看着这一幕,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没有阻止。任凭那属于他的滚烫鲜红的鲜血,和着这个男人对她刻骨的爱恋,从他的脸庞上喷射而下,一直蜿蜒了他的全身,一直蔓延进两个人的两颗破碎的心。
然后,她笑了,笑得流出了眼泪。红唇一扁,突然间悲从中来,一颗又一颗的眼泪像断线的珍珠般,纷纷乱乱地滚下粉颊,看得让人揪心。她低着头,可怜此刻的自己,眼泪滴滴答答的落下,哭得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