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蛇山和楚望台可以清楚的看到,督署方向一片火海。犹如黑夜里的明灯,楚望台八标炮队的战士见了,一股兴奋劲直冲脑门,立刻熟练的校准炮口。先前因为黑灯瞎火的而屡炮不中,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前方的革命军倒是机灵,马上就知道放火烧房,给炮弹引航。
干脆利落的一发炮弹呼啸着落在总督衙门,跟着又是几发炮弹落下。接着,督署签押房被击中。瑞澄和铁忠这对大清帝国的忠臣被震撼倒地,也再也没有胆量给满清主子守疆保土了,大势已去,能逃出升天就阿弥陀佛了。
瑞澄心里念叨着,“幸好早有准备。”总督衙门也不用守了,他带没被油火烧死的清兵往后院跑。铁忠总办大人看到瑞澄总督大人往后院跑,知道逃出升天有门,也紧跟跑去后院。
铁忠跟到后院的荷花池,被革命军的炮火轰平的假山下,就是一条秘道入口。瑞澄正指挥一群残兵清理秘道口的碎石,他还真是早有准备。
近几年,南方革命风起云涌,瑞澄老谋深算,早就算计到会有今天的局面。这番辛苦谋划,果然没有白费,处处现出他先见之明。此刻,督署前门陷入一片火海,炮声隆隆,已经大势已去。
八镇司令部第八镇统制兼防营提督张彪任不死心的在负禺顽抗,做垂死的最后挣扎,难道真的心甘情愿为满清朝庭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八镇司令部的火势很快就被扑灭,蛇山和楚望台的炮队失去目标,炮声也随之稀落。李想当然发现八镇司令部的异常,看来张彪还是有点本事。现在正好趁此机会拔掉碉堡楼子,这块敌人火力最猛的高地。
李想盯着还在不断喷吐火舌的碉堡楼子,整张小脸被大瞻帽投下的阴影笼罩,唯有两只眼睛,在漆黑的雨夜散发狼一样的幽光。李想缓缓的说道:“时间宝贵,我们必须在张彪重新组织起有效的防御之前,拔掉碉堡楼子。曾高!等碉堡楼子的机枪一停,你立刻带人趁清兵火力空虚的这段时间,一口气冲进八镇司令部,老子要你活捉张彪。”
曾高拍的一声敬上军礼,“是,大帅!”
曾高回身就开始调遣人马,指挥能力也是相当的了得。都说他是凭着身后庞大的家势,才得到派日留学的机会。李想从不这样认为,与曾高交往越深,越是佩服他的才华见识,是早已超出百年前的时代限制。也许在近代历史的默默无闻,都是为那个庞大的封建家族所累。
李想指着右手边高大府邸,大声喊道:“金兆龙!把这大宅门给老子拆下一块。”
“是,大帅!这大宅门够厚实,肯定可以撑到碉堡楼子下面。”金兆龙带一帮人猴急似的去撬大宅门。
一道两人高的白色粉墙,把这个宅院围的严严实实,大宅门外厮杀了一个晚上,里面愣是没有传出一丁点动静。在武昌城里有这样一处宅院,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大宅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写着扁体宋子“汤府”,现住这宅院的人,就是立宪派的大名人汤化龙。
熊秉坤左右打量大宅门,皱眉道:“大帅,两块门板太少了,能遮四、五个人顶天了。”
李想一笑道:“只要能遮三个人就够了。”
熊秉坤一脸问号的瞪着李想,“碉堡楼子这么高,三个人搭人梯、叠罗汉怎么够数?”
李想打量着长街尽头,黑夜深处闪着火舌的碉堡楼子。“我一个人就可以攀上去。”
熊秉坤点点头,想起李想从三楼一跃而下的功夫,也许他真能办到。“你要亲自出马……绝对不行!您是一军主帅,想要亲自冲锋陷阵,除非我们都死了!”
熊秉坤回过神,又开始跳脚大吼大叫。这边正在叫嚣,大宅门那边也闹起纠纷。金兆龙一口一个老子的大声叫嚣,吵吵囔囔的宅院门口就数他的嗓门最大。
李想怒火直往上冲,一怒冲冠。“金兆龙!你尽给老子惹事生非。有你这样向老乡借门板的吗?你自己照照镜子,像是革命军人吗?简直就是强取豪夺的土匪,是八旗绿营的狗腿子。”
李想指着金兆龙的鼻子还想再骂两句,冷不防却被人用枪顶住脑门。拿枪顶着李想脑袋的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子,一脸的绝决,金兆龙他们十几杆枪也迅速她围住。
李想慢慢转过头,也不敢动作太大,怕吓到小姑娘,她手上枪如果不慎走火,自己又要穿越了。李想一眼看出她是名门闺秀,一条绿色丝巾把如瀑的秀发随意束于脑后,身是青衣丫鬟的装束也掩饰不了她如兰的高雅芳华,估计是为了行动方便才如此穿戴。李想挥手示意金兆龙他们把枪收起来,沾满硝烟的小花脸绽放出如春天温暖的微笑,只是在这个四处弥漫杀气的深秋更显狰狞,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在大红灯笼照耀下闪着白光。小姑娘这么看李想,都不像是个好人。
金兆龙他们十几杆枪根本没有收起的意思,只是李想的要求下把枪口方低,退后几步而已,丝毫没有放松警惕。院内一帮拿着棍棒的家丁紧张的要死,都莫不作声的站在小姑娘身后。
小姑娘毫不示弱的回望着李想大瞻帽下幽亮的眸子,终于开口说道:“我家的东西不借给你们这群匪党。”
李想差点迷失在她如梦似幻的美丽眼神中,闻言醒觉,轻笑道:“我们是革命党。”
李想话音刚落,众人只看到人影一个晃动,小姑娘已经被李想搂在怀里,枪也落入他的手中。几十双眼睛,没有一个人看清李想怎么出的手。
一帮舞着棍棒的家丁喊着,“快放了小姐!”汤家小姐却没有大喊大叫,只是挣扎两下没能挣月兑便安静下来,俏脸上一副量你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都给我安静!”配合着李想的吼叫,金兆龙他们的枪口又抬了起来,一群家丁都老实的闭紧嘴巴。李想对怀里的汤家小姐说道:“我们革命军是有纪律的军队,绝不会拿群众的一针一线。现在只是借用一下你家的门板,用完就还给你,用坏了会赔偿你。汤小姐,可以吗?”
“可以!请大帅先放了小女。”闹到这副田地,正主老奸巨滑的立宪派汤化龙总算登场,汤家家丁自觉的给这位家主分开一条路。
“对不起,汤先生。今晚我们革命举义,打扰到您,使我内心十分惶恐。”李想放开汤家小姐,“对不起,汤小姐。刚才冒犯了。”
汤家小姐只是安静的抬眼看了李想一眼,然后转身走进大宅子里。汤化龙笑道:“革命事业,鄙人素表赞成。刚才是小女无知,全是误会。如果这块门板对革命事业有用,尽管拿去用,就算是鄙人对革命事业的支持。”
李想在心里大骂老奸巨滑,太懂得投机革命了。历史上,武昌首义的胜利果实,最后就落在寸功未建的他和黎元洪两人的手里。李想现在也还没有能力去改变这段即将发生历史,能守住现在自己手中的权力已经万难了。
一夜奋战,黎明将至,此刻的天黑得不能再黑,下了一夜的绵绵秋雨已经停止,战火硝烟依旧在惨烈的进行。
李想收起手中的怀表,熊秉坤和金兆龙已经准备妥当。由两人合力举着这快近两百斤厚重的大门板,李想猫着要鉆进两人之间,三个人趁黑悄悄模上去。
碉堡楼子的清兵已经是疲惫不堪,守到现在已经麻木的听到动静就是一阵乱枪扫射。那清兵借督署的火光,也能模糊的看到一团黑影正慢慢挪过来,清兵二话不说就是一梭子子弹扫过。黑影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突然加快速度朝碉堡楼子滚来。另外一架机枪也发现这边的异常情况,马上掉转枪口,两架机枪同时朝这边射击,黑影像是打不死的怪物,速度不变依旧往前冲过来。
李想他们三个人一口气冲到碉堡楼子下面,这时碉堡楼子里面的清兵已经拿他们没有办法了。而掩护碉堡楼子下面这块死角的两个地方却自顾不霞,一个是督署前门,已经被火烧、被炮轰成废墟,残余的清兵都跟着总督大人瑞澄跑去后院了;一个八镇司令部,第八镇统制兼防营提督张彪大人正忙着扑火呢!
李想攀上碉堡楼子,看到里面窄窄的空间里蹲着九个清兵。李想扑下前面的一个清兵,匕首从他的胸前插入心脏。抽出匕首一挥手,割开冲过来一个清兵的咽喉。两股鲜血喷射的李想满脸,后面一个清兵抱住李想的腰,李想一个侧身,边上扑来的清兵把刀扎在抱住李想腰的清兵身上。李想沉腰坐马,甩掉抱住他腰的清兵尸体,匕首顺势模在杀错人的清兵脖子上。李想左手做掌剁下,又劈歪一个扑过来的清兵脖子。剩下四个清兵同时疯狂的朝李想扑来,李想匕首飞掷出去,钉在一个清兵的脑门上,李想跟着起身一个三连踢,剩下三个清兵全被踢倒在地,李想拔出匕首再给每个人补上一刀。
金兆龙也学着李想的样攀上去,攀到一半高即摔落下来,他从地上爬起来还想再攀,熊秉坤一把拉住他,大喊道:“你就不要去添乱了,上面机枪已经停了。”
金兆龙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一个黑影落下,是李想,他已经把里面的清兵全解决了。
此刻,曾高带着兵马直扑八镇司令部。吴兆麟看到碉堡楼子熄火,也带着兵马一窝蜂的杀向八镇司令部。
第八镇统制兼防营提督张彪正指挥兵马刚好扑灭门墙的油火,还没来得急布置防御兵力,革命军已经搭着人梯翻过八镇司令部的围墙。这时候张彪的兵马再如何精锐,也丧失了抵抗的勇气,纷纷拔腿即跑。张彪跑比兔子还快,他怎么会傻的真去给大清帝国殉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都是作文章的漂亮词句而已。如今的满清朝庭,早已人心尽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