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天高云淡,冷风轻拂,白雪覆盖的村落里,炊烟袅袅。在这宁静的气氛中却孕育着一场恶战。
李想带着各部将领到了太白山头上侦察地形。马鸿逵地头熟,找到了一名向导,李想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太白山,首先看到的就是这副宁静的画面。
这是李想在战场的习惯,就是只要条件许可,每战必事先实地侦察地形,如果在作战上,习惯于地图作业和主观臆测,在情报获取上,过分依赖侦察部队和部属,就变成纸上谈兵了。
夕阳徐徐落下,云层也渐渐散去。
李想极小心的抬头,太白山上有一个敌人的阵地,而从他们匍匐的山头上看下去,三关口能尽收眼底,清军的士兵cào练都可清楚看见。作战参谋们一阵忙碌,把李想指出来的每一个高地、每一个山沟以及每一条小道都在作战地图上标得清清楚楚。
星光熠熠,夜幕徐徐降下,吞没了大地。白雪连天,卷过了静悄悄的莽原,革命军静悄悄地迤逦行走在如画江山之中。
夜风很大,战士们的头发上刚刚落上一点雪迹,又立刻被卷走。
银装素裹之中绽放着一丝丝绿意的茂密针叶松林,一百多米高地太白山独自在撞眼的风雪中显现。
李想远远眺望着太白山的山顶用原木尖桩修筑的栅栏和镶着铜铆钉的大mén,抖开了满身地风雪。
栅栏的雉堞和高高的角楼、箭塔上满是一层皑皑的白雪。有哨兵在巡逻。
“怎么办?”井勿幕在雪地里憋了半天,抹了一把眉máo上地冰渣。看了看太白山上的布防,又看了看自己的新老板。
“如果是你占据这个地形,你会怎么对付你地敌人?”李想反问他道。
“我会用檑木和滚石,再用洋枪在角楼上配合作战,如果有骑兵部队。还可在适当的时候发起反冲锋。象这种山路,给我足够的檑木和滚石,我只要一个百人小队,保守估计也可以在一天之内防守住两个联队的轮番冲锋……”井勿幕说道。
“说的非常准确。”李想苦笑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井勿幕说道:“如果是在这种地形上防守由大帅您指挥的鄂州革命军战士,即使给我一个联队。我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那还等啥?干吧!”宋缺说。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我们革命军创造条件也要上!”马鸿逵刚编入金鹰卫,对金鹰卫团长宋缺是唯命是从。
“我觉得还是应该智取。”井勿幕的想法有点与众不同。
“智取太白山?”李想哑然失笑,《林海雪原》他也看过,不过也没有看到什么法子能把太白山智取的。“咱们的优势是炮火犀利,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的先炮火覆盖,再发起攻击吧。”
“如果对方的火力也很犀利,我们该怎么办?”马鸿逵眨巴着大鱼泡眼问道。
“据我估计,敌人火炮也不会很多。”李想说道:“在中国,除了北洋,还有哪一支部队的火力能跟我们一拼?”
几个人点点头,表示同意。
“把火炮的攻击坐标发给山炮部队。”李想眯着眼,从重重风雪之中,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太白山上的敌人们。
砰!砰!砰!三颗鲜红耀眼的信号弹冲天而起,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一排排炮弹腾空而起,划过长空,呼啸着飞向敌阵,炸得敌地堡塌陷。轰隆隆的巨响中,山上的积雪被炸得翻腾起了,làā一般的飞溅,mí离的雪粉从空中纷纷扬扬地洒落,被飕飕的冷风一吹,就象一层找寻不到归宿的mí雾。
如同破帛撕裂般的声音中,一接着一的炮弹接连而下。黑暗的雪夜中,一道道橙亮的火球接连炸开,冲天而起的烟柱间,飞溅着猩红的烂泥,炮火打得很猛,几乎每一秒钟都有炮弹落下来。
大地在震动,荒草在颤抖。
“全体都有!”井勿幕举起了手中地洋枪,装上刺刀。
战士全都在jī烈地吞咽着口水,他们清晰的看着被炮火一遍又一遍虐杀的敌军阵地。cháo湿的空气中由于遮蔽弥漫着蓝灰sè的硝烟,显得ééng的。
“冲锋!”井勿幕声嘶力竭地吼道。
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井勿幕属下最凶悍的民兵战士犹如一把把钢刀chā向太白山。
清军真是yù哭无泪了。
在西北战场上打过这么多仗,大概也没有一支部队有他们这么倒霉的,连着吃了三轮山炮覆盖打击。
镇守太白山的一千名清军jīng锐军,原本是马家兄弟的骄傲,先被革命军凶猛的炮火笼罩,这时候已经所剩不多了,看到革命军这帮杀星冲上战场,清军就算徒劳地负隅反抗,被诮灭只是迟早的事。
令人心生钦佩的是,这些残存的清军居然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的战斗职责,连一个逃跑的也没有。
炮火延伸,每个清兵们的脑子被寒冷的夜风一吹,格外的清明,jīng锐西军高度的纪律xìng和自尊心迫使他们想坚守战场。
宋缺率领金鹰卫战士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时而低身跃进,时而匍匐向前,很快迂回到敌太白山主要阵地凤凰咀侧后。他们脚蹬石缝,手扒悬崖,像灵巧的壁虎攀上了凤凰咀峰顶。
就这短短五分钟的炮轰时间,起码有半数清军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那群清军,在看到宋缺杀上来,这时候才想起逃跑的事来。
来不及了!
宋缺提起了指挥战,率先一头撞进了清军士兵们群中,狂砍luàn砸起来,力量爆发到极限的宋缺,简直就是一个万人敌,无坚不摧,挡者披靡。
雪huā飘落,空着一只手的宋缺竟然叼着一支袅袅飘散的中华烟,赫然站立在血腥战场。
浑身浴血的宋缺犹如战神,一头黑发已经变成了血红,浑身上下已经完全是铁血jiāo融之sè。
地上蒸腾的鲜血热气让雪huā飘下就即刻溶化,宋缺的目光透过密密飘洒的雪huā扫视着面前的清军们,他的眼神犹如冰川之上万年不化的尖锐冰棱。
没有一个清军敢于上去挑战了,再也没有了,在宋缺的眼神下,清军们只剩下了畏惧的退缩,那些表情冰冷的清军长官也不例外。
这个恶徒,没有清军不被他的英勇所震撼,血sè就是他最好的勋章。
金鹰卫紧跟着恶徒老大的脚步,森冷的刺刀仿佛就在嘲笑清军们的可笑和无知。
井勿幕带着兴奋的民兵们信心大增,跟随着金鹰卫们的步伐冲进了清军们的战阵。
犹如猛虎扑向敌群,轻机枪左右横扫,刺刀上下挑刺,一举歼灭了守敌,占领敌阵地,为攻击太白山主峰打下了立足点。
总攻开始。一时间,枪炮声、手榴弹声和响亮的冲锋号声,组成一曲雄壮的战地jiāo响曲。
战士们在弥漫的硝烟中,一个个如猛虎蚊龙,跃出战壕,向太白山守敌发起猛烈的冲击。
濒于灭亡的敌人,利用坚固的工事做垂死挣扎,密密麻麻的工事组成了直shè侧shè倒shè的jiāo叉火力网,将冲锋的战士一个个击倒在血泊里。
李想艰难的吞了一口唾液,耳边嘶嘶飞掠而过的子弹无时无刻不在随时带来死亡,一时怒火中烧,亲自跑去瞄准,马鸿逵装弹发shè。一发发复仇的炮弹飞向山头,炮弹呼啸着落下来在腾起的火球中将弹着点的泥土砸的四处翻飞,敌人的火力点一个个被摧毁了。
空气之中满是呛人的烟火味。清军的机枪火力疯狂的扫shè着在大雪中艰难而行的革命军士兵们的身影。
成群的革命军士兵们呐喊着、蜂拥前进着,很快便是突入清军阵地,并占据了太白山的部分防御点,而后逐次向纵深涌进。而清军部队则是在火力的掩护下,拼命起反扑。
到处都在发生jī战。到处都是呼啸而落的炮弹,双方迸出惨烈的白刃战,tǐng着刺刀的两方撞成一团,杀声震天。
沿着这个崩裂的缺口,cháo水样的革命军士兵疯狂的涌入,并开始向两翼拓展,而急红了眼的清军也不顾一切的拼命反扑,其预备队从缺口两翼压了过来,并与急扩大突破口的革命军军队杀成一团。
太白山失守,使敌三关口的纵深和侧翼安全受到了严重威胁。疯狂的敌人惊慌失措,拼凑了一个营的兵力,在炮火的掩护下拉成散兵线,向革命军阵地反扑过来,一眼望去,漫山遍野,黑压压一片。拼命反击的清军几乎疯了样的起一bō接着一bō的逆袭,一些火炮也纷纷对着太白山轰击而来,对着被革命军占据的地方一阵狂轰滥炸,防守的革命军死伤惨重。
稀稀拉拉的清军散兵线突然就如同一làng接着一làng的cháo水般接踵而来,小队、中队级军官纷纷的前压,以小队为单位的起冲击。
革命军阵地上的马克沁机关枪怒吼着,密集的子弹穿破重重雪幕,带着摩擦空气的嘶鸣声,飞溅而shè着,在冲击的清军散兵线中,破开一道道可怕的死亡线,像割麦子一样,敌人一片片倒了下去。但是,敌人在督战队的威bī下,又踩着前面的尸体上来了,有的爬上了五连阵地,有的跳进战壕,挥舞着鬼头刀和战士们展开了ròu搏,后面的敌人也乘机拥了上来。挥舞着马刀的清军指挥官一声“攻!”成群的清本士兵在军官们的指挥下扑了上来。
正在这危急的时刻,而无数的炮弹则是从黑森森的炮膛中呼啸而出,打着旋的划开道道弧曲的弹道,而后尖啸着落下,-轰-轰-轰-的炸响成一片。冲击的清军散兵线被接连的崩开一个又一个的豁口,烟火腾起之处血ròu横飞。烟尘中残缺不全的肢体、人体组织被高高炸起。
推进的清军散兵线则遭受着从革命军阵线上飞shè而来的子弹一遍又一遍的洗礼,钢铁破片四下飞舞,一阵血雨腥风。冲击的清军步兵慌luàn着趴倒在地,躲避炮击,并组织起还击。
宋缺再次带领金鹰卫猛虎般地冲向敌阵,一阵挑、打、刺,撂倒了进入阵地的几个敌人。紧接着手榴弹在敌群中开了huā,炸得敌人血ròu横飞,鬼哭狼曝般地滚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