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闭目,细细体会着这种感觉。它仿佛一滴一滴的从心底渗出,一直浸透入自己的整个身体,使人不自觉的想要微笑。
留意到王的不同,一旁两个侍女疑惑的相视。莫非,真是王妃的手艺好?
“好了。”王萧雨甜甜一笑。
整夜,骤雨未歇。这里的风突然微冷,菊将茶水放到案几上。赵麟还没有醒来。昨夜,他突然咳嗽的厉害,与这忽然的雨水一起……
白皙的手轻柔的捏起几朵干菊浸泡入茶水中,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杯了。她想让他在第一时间喝到自己亲手泡的茶,又怕他醒来喝了冷茶,于是每隔一小段时间,她都会重新泡一次。
就算能让他呼吸到这满屋的菊花香也是好的……
正殿下,随着嬴政的缺席,气氛正变得越来越紧张。近来大秦发生的许多事情,虽然大家都闭口不提,王的一些近臣也尽力的封锁消息。但是,这些久经沙场或者政坛的猎手怎么能嗅不到腥味?或许,正是因为他们知道的不够完全,才容易凭着猜测去判断,这样反而让自己更加不安起来。
“吾王万福!”见殿上的侍者跪下请安,众臣子慌忙一个激灵跪到地上,“吾王万福!”
只见嬴政双手大气的一挥,坐到王座上。宽大的长袖缓缓落上王座的扶手。他倒没有着急着让众臣子起身。而是沉默着……
感受到王的目光,众臣子均将头埋的低低的。在外,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大人,在这里他们是小心翼翼的奴仆。况且,况且在王这种压迫力很强的目光下,他们一个个的竟然觉得自己犯了罪。
良久,嬴政仍旧没有开口,只是拿过案几的茶水微微品着。
殿下,有的人开始微颤。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做错了事情?王动怒了?想想,想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是否因为自己动摇了的决心?是否因为自己对君王甚至大秦的不信任?自己身为王的臣子,本应该在关键时刻协助稳定朝局,但是……但是却连自己的心都没有稳定好。
是的,他有罪,他罪不可赦。就在刚刚,因为王的缺席他的心还不安着。无论王怎样处罚他,都是他罪有应得,他会感恩领命。
稍品之后,嬴政将茶水放回案几。垂目看着伏身在下的众臣子,右手轻轻一抬,“都起身吧。”
“诺!”此刻,这句晚来的话语在众臣子耳中竟成了莫大的恩典。
“吾王。”站起后张大人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嬴政一个挥手的动作阻止。
嬴政邪肆一笑,“众位的奏章我均已阅览。今日早朝,我不想再听到‘或许’‘大概’‘可能’之类的词语。”说着,嬴政站起,左手按着腰间的长剑,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他眉头微皱,直视着王座后的鸟图腾。
虽然他的语调前所未有的平和着
,但是众人的心却也前所未有的高悬着,他们的神经绷的紧紧的。
“你们!”突然嬴政加大了音量,声音中满是愤怒和霸气,但比以往的他,多了些深沉和内敛的元素。
殿下,众人随之一颤。
嬴政停顿稍许,好像在稳定自己的情绪,“都抬头,看着这个图腾。”
听罢,众人仰头,但又纷纷低下。也许,是心中有愧吧。他们对不起这大秦的铁血之魂。
“怎么?”嬴政转回身来,看着殿下的众人,“不认得了?是不是因为这几天没有早朝的关系?”
殿下,沉默一片。
“看来,以后必须时时看着,一刻也不得懈怠。”说着,嬴政将目光投向刚刚的张大人,“张赫大人,你说,是我高估了你们,还是高估了自己?!”说着,嬴政摔出一个竹简。这正是张大人上奏的,里面全是劝谏嬴政求和的言辞,更无法饶恕的是,他字里行间已经默认了大秦的罪责。大秦的许多事情,为何赵国都能在第一时间获得比较准确的消息?莫非他们有了千里眼和顺风耳?或者,他们已经把眼睛!耳朵!长到这朝堂上来了!
“臣有罪!”刹时,张赫脸色惨白。颤颤微微的喊着,“臣有罪!”同时还不停的伏地,起身,伏地,起身,“臣、臣有……”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晕了过去。
殿上,嬴政冷笑。他的声音在安静到好似没有其他人的正殿中回荡,“既然张赫大人诚心领罪,那么就成全他。”说着嬴政看似疲惫的动了动手指。
“诺。”殿旁的两名守卫上前,将张赫拖了出去。
死寂……就连张赫的身体与地面的摩擦都听的清清楚楚。
嬴政闭目,坐回王座。用右手支撑在额间,“我不想再听到认罪的声音。你们都看看自己脚下的土地。”说着,嬴政将目光移向公孙书,“公孙大人,你看到的土地是什么颜色?”
公孙书微微一怔,尔后双手抱拳用比较洪亮的声音说道:“红色,不、是血红色!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用大秦战士、百姓、甚至是战死沙场的君王的血换来的!”
嬴政眼睛微眯,“是吗?其他人呢?徐僚大人也这么认为吗?”
见王的目光竟移到自己身上,徐僚慌忙伏地连连称是!
“是?是?!”嬴政双手握紧王座的扶手,“如果你们都能看到红色的土地,那么又怎么能忘记这红色的图腾?!莫非当真要我刨开你们的胸膛,将它刻印在你们的心上?!”
殿下的一群人,早已无地自容,羞愧的闭上眼睛。
“今日你们什么都不用说,明早我要看到另一番景象。今晚,都睡地上吧,睡在先人的血泊里。”说着嬴政挥挥衣袖,“公孙书和白起留下,其他人散了吧。”